也不知道是不是烟熏的,今个黄昏来的格外的早,此时偌大的大凌河战场已经变得寂静了不找,冷兵器战争百分之八十的杀伤都来自追杀,清军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消灭辽东明军主力的机会。
浓烟阵阵,战场上到处都是翻倒的战车,插着满地的箭矢,横七竖八的尸体,然而出奇的,还有一支明军旗帜插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毛珏兵团。
真叫痛了才会放手,气势汹汹杀过来,混战了一个时辰,丢掉了八百多具尸体,又灰溜溜的逃了回去,一时间后金主力大军没倒出手来收拾他,留守壕沟的金军也不想再碰这支刺猬,倒是让毛珏接着鸟悄的在他麦田怪圈里蹲个舒服。
炊烟渺渺中,苞米棒子在锅里咕嘟咕嘟煮着,可是大家伙都没了早晨啃苞米的精神,刚刚激烈的决战,毛珏兵团损失不大,可是眼前这个情景,再乐观的人估计都笑不出来了,锦州都得被围,往回走,绝对是死路一条,凭着着几千步兵茫茫大平原上如何抗衡数万建奴步骑兵,就算是李凌在世估计也得徒呼奈了。
“塔山,杏山还有些兵马,实在不行,咱们向那个方向撤退吧?”
也不嫌腥,满手是血拎着根苞米棒子,吴三桂提议道。
“要想送死自己去,出门右转,把门关上,谢谢。”
撅着屁股,端着个望远镜,毛珏一句话差不点没把吴三桂给噎死,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怪话,无奈的甩甩脑袋,吴三桂又是无精打采问着。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吃饭!死了也当个饱死鬼!”
这把吴三桂是彻底没词儿了。
不过这支军队还真是神奇,要是别的军,这时候恐怕已经人心惶惶闹气兵变来了。可这儿,毛珏静静的看着望远镜,剩下人也是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躁动都没有,不是士兵们不担心,而是他们都被一种看不见的纪律束缚住了,而且对于自己的统帅,似乎大家伙还是很有信心的。
终于,一顿难熬的晚饭结束了,毛珏似乎也看够了,反正建奴一时间不打算出来,大家伙也被聚拢在了中心的那个壕沟,而毛珏站到了壕沟中间,像演讲那样,面对着他全部的雇佣兵战士。
“大家伙,咱们被圈里了!前后左右,全都是建奴,好几万人!”
跟在毛珏身后,还想冲冲场面,谁知道毛珏第一句话就差点没让他一个踉跄掉下去,颇有点悲催的拽了拽他衣袖。
“毛兄弟!不能这么说啊?影响士气!”
“最鼓舞士气的就是要对士兵诚实!”
甩开他的手,毛珏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愤怒,指着东面火冒三丈的咆哮着。
“辽东军,一群猪!本来本将已经想好的对策,一意孤行!我们面对了建奴二十四门红夷大炮的轰击!为他们争取时间,这群自私自利,苟且偷生的懦夫却宁远背对着敌人被砍死,也不愿意与敌人决一死战,就算死也死的轰轰烈烈的!这帮混账东西,害得咱们落入如此地步!”
这话把吴三桂也是骂了个狗血喷头,听的他那张帅哥脸跟着抽搐几下,嘴微微张合着,却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东西,一切还真是按照毛珏的预料,走向了崩溃。
首先,不能让这些士兵们怨恨主帅,毛珏的破口大骂,一下子激起了军士们的共鸣,下面也跟着各式各样的臭骂,骂的吴三桂麾下一百来个关宁铁骑都抬不起头来,出发之前还信誓旦旦不结大凌河之围不会,一天时间,主力大军顷刻覆灭,五万头猪还得杀几天,辽东军甚至表现得还不如五万头猪。
不过沸反盈天的谩骂随着毛珏向下压了压双手,顷刻间又是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会聚在毛珏身上。
“那群猪靠不上,现在咱们就只有两条路能选了,其一就是投降建奴!”
吴三桂的脸色立马变了,可没等他说话,毛珏先摇头了。
“不过这条路我不选!大家都去过义州,义州给建奴当包衣的明人活的是什么样,你们应该都知道,住牲口棚,寒冬腊月连件大衣都没有,全部作物献给奴酋那些贵人,一口一个主子奴才,吃不饱穿不暖,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而且看看这些建奴在关内做的,永平四城投降了,他们依旧屠城了!今天,咱们杀了他们建奴这么多人,一旦放下武器,他们最有可能的是直接将咱们斩尽杀绝!”
“投降,很大程度上是死路!”
手指向下用了一点,毛珏声音铿锵,听的数千将士亦是跟着点了点头。
“第二条路,也有很大程度是死路!”
目光这一次转向了北方,黄昏中,隐约还能看到八旗大军巨大的土围子,一直掩藏在心底的一股子疯狂前所未有的浮现在了毛珏脸上。
“前面就是建奴大营,建奴的大汗也在里面,只要杀了他!我们就都能回家,而且辽东被建奴侵吞的国土,你们世世代代的家也可以一点点的重新拿回来!不过留守在那里有多少人,我不知道,这一去,可能是以卵击石!”
“可死老子也要站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