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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清晨,微凉的晨露已经带上臊热的气息,渐多的车流行人,像这个城市渐渐醒来,开始舒展的肢体,在蠢蠢欲动中,又开始着新的一天。
时间指向六时三十分,费明准时出现在华清公园的门外,他职业性地看向后视镜,扫视着四周的,除了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和匆匆赶路的行人,没有可疑目标,他跳下车,让车开得远了点,停到不起眼的地方,自己却是踱着步,进了公园。
可能羁于案牍劳形中的人久了,会对自然中的任何风景格外地感兴趣,费明饶有兴致地看着假山周围的广场神舞、草地上的太极圈圈、还有人工湖周围散步的行人,心境为之一松,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地方,大部分时候之于他,是一个精确的目标,似乎从未像今天这样,有闲庭信步的雅致。
掏着手机,看看家里发来的定位,职业性的敏感让他皱了皱眉,目标就在公园正中、假山周围,那简直是一个活靶子的地方,可他意外地却看不到靶子,又快走几步,他哑然失笑,靶子……正躺在长椅上,睡得正香。
他慢慢地朝目标踱去,一个黑黑的、精瘦的小伙子,比从照片上看的印像更添几分好感,虽然穿得西装革履的,可睡得这么随意,他能推测到这种人的生活状态,就像他一样,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光鲜。
走到很近很近,他以为对方能够警觉,不过很近之后才发现,他睡得很沉,在这种响着躁音的环境里,居然能睡得这么沉,也算是过人之处吧,他坐到长椅仅剩下的一小点空间,随手拍拍那人的腿,好久这人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打着哈欠,坐了起来,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跑到假山池边,掬了一捧水,草草的洗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清清爽爽坐回到了原位置。
“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
“为什么不用介绍……”
“反正又没准备记住你,直入主题吧……”
费明开口就被顶回去了,对方随意而任性的样子,在他看来有点目空一切,没把谁放在眼里,如果之前费明会觉得他很狂妄,不过昨晚之后,他倒觉得这才应该是仇笛的性格,没有几分狠劲,怎么可能有面对恶人的胆量。
费明不动声色,也不客气地道着:“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我还是要介绍一下,我叫费明,此次行动的外勤联络员……其实我可以向你吹嘘几句,我在全国很多城市都执行过任务,抓捕过很多涉嫌泄密、通谍、危害国家安全的嫌疑人。”
“呵呵……那为什么不吹嘘几句呢?”仇笛无所谓地道,回看了费明一眼。
“因为吹嘘会招致你反感的,所以就不吹了,只是提醒你一句,我们面对的,不是猪一样的对手,和你结伴的,也不是猪一样的队友。”费明笑着道。
这一句成功赢得了仇笛的尊敬,他侧头,伸手,笑笑道着:“仇笛,谢谢。说这话,绝对不像猪。”
握着手,费明好奇地问着:“为什么说谢谢?该谢的是我。”
“不,我以为会来个老徐那样的货色,给你讲一通匹夫有责的道理,然后他们坐在办公室,指挥我去当炮灰。”仇笛笑道。
“你很反感这个吗?其实我们都是炮灰,为一个国家安全,总会有人心甘情愿、前仆后继地去当炮灰,这应该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之中不管谁,对于把你牵扯进来,都有点于心不忍……但现在的情况下,你这个炮灰太优秀了,优秀到无可替代的程度啊。”费明笑着道。
这样解释比任何说教都让仇笛容易接受,他讪笑了笑随意道着:“其实我真没想于什么,一直和我那俩伙计商量着,吃点坑点拍屁股走人,吃喝玩乐了一个月啊,就最后一天……我这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老不好意思了,就想着好歹给人办点事嗨,谁可成想,就高尚了一秒钟的想法,把我自己带坑里了,去佰酿正好撞上那两货,直接把我给绑走了……”
“说说……这个不介意吧?”费明摁着录音,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交流阶段。
对于费明,仇笛多少有了点好感,他靠着椅背,开始详细叙述着这数日匪夷所思的故事………
“就这样?还有什么漏的?”
段小堂有点怒不可遏地看着萎得像两坨蔫茄的货。
“就这些,进去就被电了,醒来就被捆上了。”杨勇苦着脸道。
“那小子太鬼,根本没防着啊。”李安贵道。
“段哥,您看……把我这脚给烧的,路都走不成了。”杨勇亮着右脚,脚脖子到脚面,给烧了几条曲曲弯弯的黑线,像爬了一堆蚯蚓丨看着人发怵。
“还有我这儿……”李安贵亮着胸前,也被烫了,烫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母,一个一个b
段小堂看得哭笑不得,气不自胜地指着:“好歹你们俩混了多少年了啊,怎么混成这样了,一个雏都把你们收拾成这样。”
“段哥,您别小看那家伙,黑着呢,真敢把我们往死里整啊。”杨勇难堪地道。
“真的,段哥。”李安贵加着砝码道着:“真黑,把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一条底裤都没留下。”
两人极尽言辞描绘着对方的恐怖,对于逼问一事却是未及提及,只说逼着要钱,段小堂问了几次,看没有什么新东西了,他踱步出了门,勾着手指,让一位随行的男子和他一起出来。
门当声关上了,却是修理厂封闭的喷漆车间,段小堂问着:“你去接他们俩,发现什么异常了?”
“没有,接到他们俩,我又回去晃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刚才去的时候,酒店已经开始收拾了,客人莫名其妙失踪,只要没人回去找事,他们就敢连报警都不报。”随从道,这种情况,基本就是糊里糊涂过了,真报了警,受损失的是酒店,所以只要不见血不见死人,酒店会装聋作哑的。
“这俩是怎么搞的,失手失得这么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待了。”段小堂有点恼火地道。
“这还真不是个普通人,我看了一眼,进门那地方全部打成铜丝网了,黑咕隆冬谁进去也防不住啊……还好,家伙都带回来了。”随从庆幸地道,最担心的是武器,人家好歹没拿走。
“把他俩打发走……换个地方呆段时间再说,你亲自送……这段时间不太平,什么事都得小心再小心,马上就走,今天就把这事办喽”段小堂道,下了决心,安排了此间的事宜,驾着他的车驶离了这个修理厂。
随从很是不解,从来没有见过老大这么紧张过,那怕灭口也没有见过老大这么慌张。
这些不是他考虑的事,疑窦一闪而过,他进屋叫上那俩,三人同车,驶上了与长安相向的方向……
“跑了?这撮有点怂了哈。”
王卓笑道,追踪到了杨勇和李安贵所在的修理厂,摄下了段小堂的真面目,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两方就分道扬镳了,那位接应的随从明显是要把杨勇和李安贵送往外地。
负责追踪的李小众已经在联系沿路同行了,按照此车上连霍高速的路线,他预先的选择加油站为目的地了,只要沿途一个地方咬住,加油站做点手脚,这辆车和它的目的地,信息就掌握在行动组手里了。
行动组里各忙各的,各人的脸上都是一脸肃穆,随着浮出来的线索渐多,甄别嫌疑人和线索的难度就逐渐提高,都是李从军一个窝里的扯出来的,谁涉案?涉案多深?突破口在哪儿?如何取证?等等,诸多问题马上就要摆到桌面上了,按照常规判断,“李从军”住处这个饵引起来两个打手、两辆嫌疑车辆,包括佰酿、松子料理、服装设计等等数个地方,再加上刚刚冒出来的“黑白两道”人物段小堂,线索一下子纷乱起来。
而现在情况又有反复了,刚刚追踪到了杨勇、李安贵、段小堂,这一拔人莫名其妙的挪窝了,一方去向未明,另一方段小堂,似乎也在准备挪窝,监控上已经能看到有辆货厢车泊到他门口,似乎也准备挪窝了。
“这说明他们非常小心,稍有差池,便转移地点……咱们的外勤咬上他了。”徐沛红兴奋地道,王卓回头看她时,她给了个示好的眼神。
奇怪了,王卓摇了摇头道着:“别太乐观了,间谍罪比流氓罪还难定罪,证据确凿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用到了,抓捕到李从军是个天大的意外。”
徐沛红的兴奋被打击了一下下,实情如此,本来就神秘的行业,又行事如此诡异,想抓到他们的难度可想而知,最起码徐沛红的从业经历里,还没有见过一个货真价实的间谍,大多数都是被收买的泄密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