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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长安街1ob号。
一座不起眼的楼宇,透过这里的窗户,能看到街上来往拥挤的车流,那些陌生的车和陌生的面孔,即便在这里呆得很久了,也找不出那怕一点熟悉的感觉,只有街树是熟悉的,戴兰君心里莫名地有点替那几棵叫不上名来的街树可惜,这么些年,一直忍受着尾气、雾霾和喧嚣的催残,真不知道它为什么,还那么挺着。
“小戴,还有什么收拾的。”老董回头问了句,却现戴兰君若有所思了,他愣了下,没敢催。
这里是国富通信信息公司,披着公司外衣,录属ga局下属的单位,不过行内都知道,这里是大部分犯错失误、坐冷板凳人员的去处,需要做的工作就是点个卯而已,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地方,因为董淳洁和戴兰君双双被调回局里的缘故,反而成了全局讨论的热点了,老董脸上带着傲色,明显还没有从这次咸鱼翻身的震奋中清醒过来。
是啊,足够震奋的,都以为自己会老死在这个岗位上了,谁可曾想有一天,能在跌倒的地方站起来,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呢,老董坐到了他的位置,又一次寻找着即将上位的感觉,那踌蹰满志的,几乎要有君临天下的气质了。
“你有病。”戴兰君回头时,又看到老董这样子,她愤愤说了句,然后强调道:“不能治”
“嗨…这是怎么了?”老董被刺激到了,愕然问着:“怎么做了几天心理治疗,反而比以前还不正常了?落难时候,你好歹还叫声董主任,不能眼看着就官复原职,重振雄风了,你才给我脸色瞧吧……对了,你别记恨那事啊,我心里已经很愧疚了。”
说的是任务的事,戴兰群皱皱眉头,严肃地问着:“哎,老董……你成功地把我对你的尊重和信任挥霍一空了啊,足足五年,直到最后一天,你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然后结果就是,万一要开追悼会,我照片和你的照片挂一块是不是?”
老董脸上难堪了,他喃喃地道着:“哎哟,这不没事吗,这不马上好日子就来了么?”
“你觉得,对我而言,还有好日子?”戴兰君有点失望地道,不经意地动了动伤处,戴着丝质手套的右手,僵硬的拇指处,已经是永远的伤痕。
“我真不知道怎么补偿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办到……小戴,这辈子我谁的也没欠下,就欠你的。”老董郑重地道,戴兰君翻了他一眼接上了:“……是不是,下辈子作牛作马来还啊?你想得美,你还和我想成俩口子是不是?
这把老董刺激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瞠然接不上来了,看着戴兰君有点笨拙的用一只手收拾东西,老董又是于心不忍了,他起身帮她收罗着,不时地瞟着戴兰君的脸色,半晌弱弱地问着:“你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是不是和小俞有问题了,哎我可什么都没跟他说啊,选择权在你……”
戴兰君被老董的八卦样子气得一笑,扭头不语了,她叹了口气,又踱到了窗前,刚刚过去的经历,回想起来那么的荒唐,可却荒唐的让她激情澎湃,可一回到正常的生活中,那些澎湃的激情,又经得起多少琐碎和烦闷的消磨?
“别光问我的事,案子的事怎么样了?”戴兰君转移着话题。
“案子啊,欲说还休呐”老董的碎嘴开扯了,边放东西边扯着:“这是历年来直接抓到的,一个重量级人物,车上的制式武器、陀螺经纬仪、glonb接收机,都是尖端产品,连军方也派人来交涉了,想参与审讯……至于咱们同行吧,想把脑袋削得比针头还尖,往进钻的人多得去了,每天至少开三趟会,会议记录摞了一砖厚了,就是商议审讯方案……嗨,那个嫌疑人也真特么争气,到现在就是屁都不放一个,都没搞清楚人家是谁。”
老董的幸灾乐祸源于对自己职业的无奈,戴兰君可看不惯他这嘴脸,直道着:“审不下来,你的事也没法定性,瞎高兴什么呢?”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现在想想,倒真不如眼一闭腿一蹬,耳根子清静啊……安逸是一剂毒药啊,每天迎来送往、文山会海、歌舞升平的,关在这个小圈子,那知道外面的凶险啊。”老董无奈地道,顿悟后,有顿悟的痛苦,相比之下,倒不如难得糊涂。
戴兰君对此言也颇有感触,真正生效的x计划,一直被雪藏着,真正接触到间谍的行动人员,被安排休养、心理咨询。其用心良苦,作为底层人员岂能不知?
她有这种涵养,可没有拱手于人的度量,轻轻地问了声:“看来,我们是没机会参与了。”
“多少人巴着审出点东西来捞功呢,要不费那么大力气把从乌市解押回来?不管怎么说,谁也不敢再叫我草包了……有这出杠顶着,我就出入部里,腰杆也是挺的。”老董拍着桌子,得意地道,戴兰君却是问着:“那三位,局里有什么处理意见?”
“还没有,不过别期待太高。”老董心里跳了跳,换着话题道着:“*7年,陕省现一个非法测绘的间谍,是当地两个贩菜的菜农无意现举报的……你知道最后的处理结果吗?”
“什么结果?”戴兰君问。
“市ga局出面,登门感谢……然后,每人了一千块钱奖金。”老董笑着道,眼瞟着戴兰君,这个结果就像一个很有笑点的故事一样,让戴兰君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着,可不料戴兰君毫无征兆地脸色一敛,严肃地道:“老董,我再问你一句,那三位,怎么了?”
“没怎么啊?”老董愣了下。
“我一问你就开始转移话题,你不转移我还看不出来。说吧,肯定是有事了,你也可以不告诉我,就当我不认识你个倒霉货…看我于什么?这辈子你就当了局长,我也是这口气,你爱咋咋地。”戴兰君道,明显地看出老董的不自然来了,莫名地让她心揪。
“这丫头,怎么不学好,跟包小三学着青皮了。”董淳洁愕然道。
“快说,不说我走了。”戴兰君转身就走。
“别别……我说……他们仨被滞留在长安了,徐沛红负责李从军疑似线索的查找,把他们仨都用上了,仇笛冒名顶替了李从军,等着钓鱼。”老董言语飞地道。
咯噔一声,戴兰君的脸色徒变,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无耻为了点功劳,他们是什么也不顾了。”
“等等,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道来,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样,这回有人可出洋相,被他们仨给钓住了,管吃管住管嫖管花……哈哈……我跟你讲啊,刚现这事我都很气愤,直接奔陈局那儿质问了……哈哈……你猜怎么着?为难的根本不是他们仨,而是那些准备算计他们仨的,全给算计进去了不信你去找陈傲去,那家伙现在不傲了,脸比死了爹妈还难看……哈哈……”
老董十分没品的拍着大腿,一如办公室的婆娘掰扯八卦一般,给戴兰君讲着另一地的故事,听得戴兰君瞠目结舌,哭笑不得…………
“右拐……好像是右拐。”耿宝磊看着地图道。
“尼马,路盲,还不如我文盲呢……前面岔路走。”包小三道。
“那是单行线。”仇笛道。
“傻车又不是你的,还怕罚款啊。”包小三提醒着。
“哦,也是。”仇笛想通了,加着油门,趁着车少,嗖声钻过去了。
目的地,金香鲍国际美食,等找到泊车位下车,这里已经是车满为患,仇笛回头时,瞅到了一辆无处泊放的长安商务车,被保安撵走了,那样子让他都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哎呀,咱们这吃的可真辛苦啊,路上就得俩小时。”包小三笑着道。
“还有更辛苦的,跟了咱们几天了,都没吃上……走喽。”耿宝磊得瑟地道。
衣服换了,耿宝磊给挑的,中档品牌,几万块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真可了劲花,连身行头都置办不全,不过对于他们三已经是鸟枪换炮了,手机换爱疯了、上装换杰尼亚了、手包换法尼亚了、鞋换花花公子啦……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换,三人同行,还真像一对半坑爹二代,坐下来,包小三一捋袖子,任性的就是一句:“点什么点啊,拣贵的上。”
服务生一笑,耿宝磊赶紧接过菜单,很优雅地点了几个菜,打走服务员,刚要说包小三,这货把袖子别起来了,他赶紧伸手告诉他,挂到椅背上,不要老别袖子,这么好的西装,都被你穿出地摊风格来了,早知道给你买个山寨货得了。
“对啊,三儿,你得提升一下品位啊,不能穿什么也掩饰不住你身上二流子的气质啊。”仇笛笑着道。
包小三挂好衣服,服务生直接上来给他客气地套着衣套,这周到和细致,即便装逼数日了,还是有点不适应,特别是不适应那俩位对他的挤兑,他说了:“你们少忽悠我,有钱才是爷,人就光着屁股进来都是行为艺术,心里踏实……咱们没钱的,穿得再好,你心是虚的啊。”
“哟,学问有长进啊,三儿。行为艺术用得不错。”耿宝磊笑着夸了个。
“确实长进不小,都知道行为艺术了。”仇笛笑道。
“嗨,都别瞎高兴啊,我还真觉得心虚,越来越虚……咱们可一人花了人家好几万,不怕人家找后账吧?那戴大檐帽的可没几个好鸟啊,他们能是吃哑巴亏的主儿?”包小三又想起这茬来了,一说耿宝磊也有点心虚,大凡见钱就花了,花完一般都是这种心虚状态,他看着仇笛,不确定地问了句:“好像没反应啊?差不多应该把咱们打走了吧
“是啊,我也纳闷,不会让咱们花完才走吧。”仇笛笑着道,判断失误,他的心其实也有点悬,理论上折腾成这样,早该被撵人了。他又一次掏出来了徐沛红给的地图,一铺开给两人说着:“这真没什么啊,碑林区、芙蓉路、赛格电脑城、还有一个长安大学,再加一个体育馆……没啥转悠的啊?咱们确实转悠了,她不能说咱们拿钱没办事吧?
“好像也是……我这儿更没什么,就标了个芙蓉园,那里面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原来就是一处公园。”耿宝磊道。
“就是啊,都是繁华区,藏什么财富,这不哄三岁小孩么?”仇笛道。
“可是……以徐沛红的身份,不可能开三岁小孩的玩笑啊?”耿宝磊逆向思维着。
“那这里面就应该有内情了,似乎是……”仇笛使劲想了想,对着两人期待的眼光道着:“咱们这个名字可能真的很特殊,以徐沛红的身份考虑,不会是让咱们冒名顶替什么嫌疑人吧?咱们肯定找不到,可万一对方有同伙,很可能找上门探个究竟啊……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
“有可能,你把人家车开了,房子住了,卡里钱也花了……哎呀妈呀,这得卸胳膊砍腿才能解恨啊。”包小三道,说得他愣了下,如果确实如此,似乎情况不妙,他道着:“要不咱们直接跟徐老太说,直接走得了……别花俩钱,回头被人整个半死。”
“花人家这么多,拍拍屁股就走了,多不好意思啊。”耿宝磊道,他看着菜上来,邀着两位动着筷了,
美食当前,危险又放到脑后了,讨论暂停了,三人享受着蟹虾鲍鱼,偶而停箸,金碧辉煌的装饰下,环伺皆是气质优雅的男女,偶而双双对对喁喁私语,让三人都似乎有一种迷失,就像身处在黄粱一梦间,舍不得醒来。
“哎……我怕这回回去,再吃不了地摊早点和拉面了。”包小三放下筷子,意犹未竞地道,对于这种生活,莫名地有点留恋。
“会有的,一辈子三穷三富不到头啊,我想有一天,我们会过上这种生活的。”耿宝磊意气风地道。
“就装个逼,别当真啊,又得花一两千……这么贵,吃过肚子就拉茅房了,我心疼啊。”包小三道。
正吃着的耿宝磊被恶心到了,他咬着嘴唇瞪着包小三,气愤地道着:“你是不准备让我消化是不是?”
“吃吧吃吧……我不说了。”包小三拱着手,不逗他了,侧头看仇笛时,仇笛似乎若有所思地忘记吃了,眼睛深沉地看着前方,身体僵硬地直着,眼光是那么的迷茫……肯定在想问题呢,处的时间久了,包小三对他已经有一种盲从了。
嗯,不对,他为了舌尖轻轻地伸手舔舔下唇呢?美食就是眼前,还有什么让他流口水的?
包小三顺着他眼光看过去,真相大白,这货正在看一个妞流口水呢。他脚踢踢耿宝磊,眼睛示意着,两人一瞧,哟,还真是,那女人稍一动,仇笛就跟着动,那女人稍一笑,仇笛就跟着微笑,两人间像有一条无形的线牵着。
是位长如墨、玉臂轻露的女人,鹅蛋形的脸,显得庄重而亲和,偶而一笑,露着一圈整齐的贝齿,那笑容像有着某种魔力,连耿宝磊和包小三也被感染了,就像瞬间心里的龌龊被荡涤一空似的,自眼到心,只镌下这么个难忘的倩影。
“极品啊”耿宝磊忧郁地道,长舒了一口气。一般得不到的,他都是这种口吻。
“可有主了啊。”包小三小声道,和那位女人相对而坐的,是一位高大帅气的男生,就两人说笑的样子,包小三都能判断出来,绝对不像他们仨是出来装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