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蔡邕在亲卫的带领下进来。
“老夫见过温侯。”蔡邕见到吕布,对着吕布微微颔首道。
“伯喈公无需多礼,可曾用膳?”吕布笑问道。
“用过了,多谢温侯关心。”蔡邕微笑道,或许立场有所不同,但吕布待他却是甚厚,不限制自由,只要不违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要走,吕布都没有拦的意思。
这自然是好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可说吕布并不看重蔡邕。
这一点,蔡邕多少也有感觉,吕布敬重他,但很少如昔日董卓一般找蔡邕商谈国事,谈论治国之道。
当然,吕布除了嗜杀之外,治理手段上比之董卓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点得承认,之前乱糟糟的关中,吕布执掌数月便安稳下来,足见其手腕。
“见过蔡公~”吕玲绮好奇的探头看了看蔡邕,见蔡邕发现她了,乖巧的一礼道。
“玲绮回去。”吕布对吕玲绮摆了摆手,虽然不太凶,但以吕布平日对女儿的态度来说,已经有些严厉了。
小玲绮有些委屈的缩了回去,被追上来的侍女带走。
“礼数不周,伯喈公见谅。”吕布对着蔡邕笑道。
“不妨事。”蔡邕叹了口气道:“这一年本不算长,但好似过了很久。”
“经历的事多,自会觉得时日长,若是都是一般的日子,那也是时光飞渡。”吕布点点头,这一年来先是董卓被杀,后是吕布周转各军之间联合西凉军反攻长安。
这中间还夹杂着水灾,吕布接掌朝廷后便是马不停蹄的赈灾,没多久袁术又跳出来搞事,吕布出征南阳,再到长安生乱。
这些事情,任何一件发生都足以叫人记忆犹新,更别说这些事情发生在同一年中,跌宕起伏之余,也不免叫人感觉这一年时间比往年长许多。
“温侯正是壮年,但不知为何,许多话说来却好似历尽沧桑一般,颇为发人深省。”蔡邕跟吕布分别坐下,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汤,看着吕布笑道。
“或许吧,布这一生,虽说短暂,但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吕布看着碗中茶汤,略带些感慨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蔡邕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吕布经历之丰常人难以想象,两人聊着聊着,到好似真是两个老头儿在追忆古今一般,两人或许没什么感觉,但从门外进来本是来听听这高士言论的典韦,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感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主公?”典韦不确定的看着吕布,若非吕布身强体壮,精神烁烁,他都以为自己看到了老年版的主公了。
“何事?”吕布扭头看向典韦道。
“那个……”典韦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灵机一动道:“刚刚段煨派人来报,明日便可抵达长安。”
“这等事情,等他到了长安再说不迟,你现在说与我有何用?”吕布瞪了典韦一眼,虽说也是麾下大将,但难不成还要他出城十里相迎?徐荣、张辽、高顺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吕布觉得段煨是享受不来的。
“哦。”典韦点点头道:“那末将告退。”
“典韦虽有些鲁莽,但心地不坏!”吕布看向蔡邕笑道。
“老夫观温侯也非嗜杀之人,甚至民间颇有温侯仁义之名,却不知温侯何故……”蔡邕点点头,随即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之上,这也是蔡邕此来的目的。
“若伯喈公所言乃是此番长安叛乱中所杀之人……”吕布看向蔡邕道:“公然叛乱,此等罪责本就是死罪,有何不妥?”
“但杀戮过甚,终归有违仁恕,而且此番之事,追究首恶便是,何必连地方豪族都杀掉?”蔡邕皱眉道。
“正是因为有仁恕之说,才会让一些人肆无忌惮,以为朝廷可期,但事实上,朝廷不可欺也不该欺,我不否认仁恕,但在仁恕之前,当先有威,没有任何棱角和规矩的仁,便是懦弱,只会被人欺辱,伯喈公以为然否?”
其实不用回答,只看现在关中民生稳固,地方豪族、世家不敢再如过往一般肆意对朝廷法度政令阳奉阴违就知道吕布这一次杀的很有效,至少那些地方豪族不敢一味地以自己为准,不顾朝廷政令去迎合世家。
而世家……经此一战,侥幸存活下来的也都纷纷选择了蛰伏,没人敢再质疑吕布的决定或是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以后会不会不知道,但现在肯定不会也不敢。
蔡邕倒也不是迂腐的只以为仁义无敌,但此番吕布借南阳征战,京兆地方豪族几乎被吕布连根拔起,关中是稳定了,但也只是明面上将人的仇恨压下去,心底终归还是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