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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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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不。”唐师师拿乔的理直气壮,她微微扬起下巴,说,“这是王爷您自己说的,让我不要委屈了自己,其他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为我让步。如果没人陪我,我容易胃口不好,那就劳烦王爷委屈自己,前来将就将就我了。”

赵承钧失笑,轻轻点她的眉心:“油腔滑调。”

唐师师并不怕他,反而拦住他的手指,嫌弃地推开:“不要碰我的额头,我今日好不容易贴了花钿,你小心给我弄歪了。”

赵承钧被顶撞的习惯了,压根不在意这小小的出格。他反手握住唐师师的手,揽住她肩膀,带着她往饭厅走:“走吧,你饿了许久,孩子要受不了了。”

“王爷只关心孩子?”

“……还有你。”

日近深秋,饭后,天色很快就黑下来。唐师师沐浴后,将丫鬟都打发出去,自己在房间里梳头发。赵承钧在东间看书,卧房里静悄悄的。

唐师师眼睛不由落向红木箱,这里面有她的衣服和天书。以前唐师师每日都要检查剧情,然而自从她搬到燕安院,和赵承钧同住后,唐师师很少有机会看书。

白日人来人往都是丫鬟,晚上又有赵承钧,自从上次看完,唐师师再没找到机会翻剧情。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大意,赵承钧这厮又阴又能忍,在他面前搞花样,翻车的一定是她自己。

唐师师收回目光,继续梳头发。过了一会,赵承钧放下书回来,见唐师师还坐在梳妆镜前,讶道:“你怎么还在梳发?”

唐师师这才意识到她走神了,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唐师师装作无事般放下齿梳,说:“我随便梳的。最近头发长得特别慢,多梳头发能快一些。”

赵承钧静静注视着唐师师,她在心虚。如果不心虚,解释什么?

赵承钧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说道:“天色晚了,该就寝了。”

唐师师不情不愿“嗯”了一声,往床上走去。她熟练地爬上床榻,整理被子时,她看到床上两床锦被,微微愣怔。

被面轻轻塌陷,赵承钧坐到床沿,问:“想什么呢?”

唐师师嘴唇抿了抿,她犹豫良久,还是说了出来:“王爷,今日冯嬷嬷就走了。”

赵承钧等了一会,不见下话,惊讶道:“是啊。你想问什么?”

唐师师之前一直避而不谈,似乎只要她不触碰,这个问题就不存在。现在冯嬷嬷走了,唐师师再也无法忍耐。

她抱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心态,豁出去问:“王爷,先前她们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关于纳妾一事……您如何安排?”

赵承钧眼眸微动,目露了然之色。原来,她担心的这个。赵承钧神情不变,淡淡说:“那天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考虑纳妾,日后也不许再提。”

唐师师不由皱起眉,似乎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赵承钧不动声色,问:“不然呢,你是怎么想的?”

赵承钧说完,截在唐师师回话前,似是而非地提点了一句:“这里没有外人,你尽可说心里话。”

唐师师正要说话,被赵承钧这句话拦住。她顿了好一会,似乎在斟酌语言,最后彻底放弃,实话实说道:“王爷,若说您纳妾我有多高兴,必然是假话。但是,您为什么不纳呢?”

赵承钧听到她前一句,才悄悄地松口气。她要是甩出来一句三从四德贤妇不妒,就该赵承钧头疼了。幸好,唐师师没说那些鬼话。

他放下心,至于后面的问题,那就完全不重要了。赵承钧将唐师师的头发束起,全部撩到另一边,然后给她正了正靠枕,说:“为什么一定要纳妾呢?如今我的生活刚刚好,应付你一个就够我头疼了,我何必再给自己添麻烦。”

这其实是赵承钧真话,但是唐师师并不信。或者说,她压根不相信男人会忍住色欲的诱惑,一心过苦行僧生活。唐师师忍住尴尬,飞快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嗫喏道:“可是,我已经显怀,做什么事都不方便。王爷都不介意吗?”

赵承钧忍不住笑了,他摸了摸唐师师头顶,将她刚刚梳好的头发揉得杂乱,说:“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能控制自己。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控制不了,与牲畜何异?”

“可是其他人都……”唐师师说不下去,声音越来越低,“怀孕足有好几个月呢。”

唐师师这段时间和赵承钧同塌而眠,有时候她晚上睡觉还不太规矩。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其实这段时间赵承钧也很难受,但是谁知道命中率如此之高,一次就中了呢。赵承钧只能压住内心的波动,依然用一副古井无波、清心寡欲的口吻,说:“孕期内妻子确实不能行房事,然小欲都控制不住,谈何克制酒色财气等大欲?兽类尚且知道守着怀孕的伴侣寸步不离,在妻子怀孕期间去外面乱搞,在我看来,禽兽不如。”

唐师师噗嗤笑了,彻底放心。这种事情女人管得再严都没用,说白了,还是得看男人。

只要他想,妻子全天跟班都没用,如果他不想,美色满园也无妨。

赵承钧诚然不是个好人,但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这样说,那就真的不会,在这一点上唐师师完全信任赵承钧。

赵承钧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内心颇有些无可奈何。他依然安慰她,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安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

唐师师正要说什么,忽然表情一怔,全身都僵硬起来。赵承钧被吓了一跳,立刻问:“怎么了?”

唐师师似乎陷于巨大的惊讶中,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赵承钧:“他踢我。”

赵承钧愣了一会,才意识到“他”是谁:“你是说孩子?”

“对。”唐师师惊喜地拉过赵承钧的手,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肚子上,“就在这个位置。”

赵承钧表情严肃起来,如临大敌。两人屏息等了一会,然而并无动静发生。

唐师师又尴尬又失望,连忙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动了……但是刚刚,他真的踢我了!”

赵承钧覆住唐师师的手,说:“我相信你,你不必着急。兴许是他累了,等明日……”

赵承钧还没说完,唐师师肚子的某一处轻轻隆起,这回赵承钧和唐师师都感受到了。唐师师惊喜,不由扬高声音说:“刚刚他又踢了!”

“我感觉到了。”赵承钧看着唐师师的小腹,目光殊为神奇。赵承钧头一次知道,原来孩子还没生出来的时候,是会动的。

其实也不能怪赵承钧无知,他是郭贵妃的幼子,下面没有弟弟,出宫后身边也没有妻妾,他如何知道孩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呢?这是赵承钧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子嗣。原来,他真的有了一个孩子,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唐师师在赵承钧眼里顿时成了珍贵物品。他将唐师师放好,接下来一直在研究唐师师的肚子。可惜孩子并不给面子,动了两下后,就再也不理会他的父亲了。赵承钧一腔热情,研究了很久,最后唐师师被摆弄烦了,似笑非笑道:“王爷明明说不喜欢小孩子,现在看来,也未尽是。”

赵承钧默然。过了一会,他极其无奈地叹气。

人年轻的时候绝不能承诺太早。不然,会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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