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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三太太入土为安了,家里人依着规矩为她守孝;晏老夫人则重提晏芗去庙里的事了,“明儿六丫头就去庙里跪经,守孝在那儿守都一样。”
一样!
这怎么可能一样?
庙里能有在家里舒服?
晏芗这次到是没有直接说不去,反正她打算继续装病。只是这次装病不好使,晏大太太干净利落地让婆子绑了她,并往她嘴里塞了块布团,防止她乱喊乱叫,然后吩咐婆子们道:“把人给我塞进马车里去。”晏大太太对歹毒的晏芗厌恶到了极点,恨不能赶紧把她送走,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怕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晏大太太不辞辛苦的,亲自送晏芗去柘潭寺。天亮出发,天抹黑了才回。回来后就去春晖堂,“母亲,六丫头那儿安置好了。”至于晏芗到庙中,松了绑,取下塞在嘴里的布团后,对她的咒骂,她就不说了。反正不疼不痒的,她全当晏芗在放屁。
“蒋氏不在了,三房没了主事的人,老三一时半会也没法续弦,就让九丫头和十丫头管事吧。”晏老夫人不愿抬举三房任何一个妾室,这也是为了日后新三太太能顺利接管三房着想。
晏莺年长行事妥当,晏芮是嫡女,压得住场。晏老夫人考虑的还是很周全的,晏大太太对此无有异议。
三房没了蒋氏和晏芗,却也不清净;生了晏同秀的吴姨娘,自认她应该是妾室中的第一人,三房没有主母,就该由她来管事儿,“三爷,老夫人怎么让九小姐和十小姐管事呢?两个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呀?”
“闭嘴,老夫人的决定,你是能置喙的?”晏三爷诘问了一句,拂袖而去。
晏莺的生母郭姨娘兴奋地对她道:“九小姐,这可是好机会,有些人你该换的换,拿捏住这些当用的人,这三房以你为尊了,什么新三太太旧三太太,都不敢放肆了。”郭姨娘得意洋洋的,觉得她能跟着女儿享福了。
“我劝姨娘还是收着些吧,这新三太太什么时候进门,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姨娘要是真惹出什么事来,被老夫人撵去庄子上,姨娘别哭闹着求我,我可护不住姨娘。”晏莺冷情又冷静,她很知道自己的身份。虽说是她和晏芮两个人一起管事,但她早已打定主意,万事以晏芮为主。
郭姨娘被晏莺这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她还想借着晏莺管事,安插几个心腹,在新三太太进门前,多捞些好处。郭姨娘瞪着晏莺。恨铁不成钢地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姨娘若是为了我好,那就好好的呆着,不要多事惹事。等新三太太进门了,我和姨娘都会有应得的一份体面。”晏莺认得清形式,父亲不过三十来岁,肯定是要续弦的,现在兴风作浪,必然会被秋后算账。
三房这些乱象,是不会闹到晏老夫人面前去,春晖堂内一派欢声笑语。晏芪、晏蔚报喜的信同时送到,两人都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晏三太太离世,没有让她们回来吊唁。
晏老夫人刚赏了来送信的两人,刘家的下人来了,晏芹也有喜了。晏五太太笑道:“这还真是喜事连连呀!”
晏家嫁出去五位小姐,如今也就是晏芝还没喜讯传来,不过晏芝要为母守孝,这一两年是不可能怀孕生孩子的。
晏萩这些侄儿侄女们守得是缌麻孝,虽是最轻的,但也要穿素服三个月,这三个月也不好出门做客的,不能出门做客,但学还是要上的。这天教她们的叔祖父不知何原因,还没到,大家就坐在位置闲聊,韦姗娘突然道:“我听说太子妃娘娘下个月初三要办赏花宴,邀请各府闺秀赴宴,不知道哪家的闺秀能接到太子妃娘娘的请帖呢?”
太子妃一向低调,入出东宫这么些年了,就没开过赏花宴,这次突然开赏花宴……
晏萩想到唐礼已十七八岁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太子妃一直没给他定下亲事,这个时候太子妃办赏花宴,还邀请待字闺中的名门千金赴宴,自是为了替唐礼相看。
“能接到太子妃娘娘请柬的人,必须符合三个条件。”说话的是晏萩的一个族姐晏英,她的父亲在光禄寺署正,虽只是个从六品官,但这次太子妃办赏花宴,她父亲负责宴席。
“是哪三个条件?”晏荭好奇地问道。
晏英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年龄要和太孙殿下相当。”
晏萩赞同地颔首,这话有道理,既然是为了挑选太孙妃,这年龄自然不能太小。至于比唐礼大的,谁家的姑娘会留到十七八岁了还不嫁人?女孩儿十七八岁还没嫁出去,必然是有问题的,那根本入不了太子妃的眼。
晏英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家世要好,不是勋贵女,就是世家女,官宦家的……”晏英瞥了眼竖着耳朵在听的韦妙娘,“至少是二品官家中的嫡女。”
韦妙娘抿紧了唇角,眼中流露出一抹恼怒;她没想到晏英会洞悉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奢望。她见唐礼的机会不多,这么些年,也就是晏萩生辰时,她能远远地看上几眼,连话都没有说过。唐礼就如同天上的云,高高在上,而她不过是深谷里一朵不起眼的野花。
永无交集,她不过是想守着这点痴恋,直到唐礼娶妻,她嫁人,虽然晏英没有挑明,但韦妙娘仍有一种被人剥光了衣裳的羞辱感。
晏英伸出第三根手指,“这第三个条件就是,才貌出众,品德高。”
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名门闺秀,满京城加起来也不过十数人。晏府就算没有为晏三太太守孝,也没有资格接请帖;晏萩到是符合后两条,但第一条不符合。
这时,那位教她们的族叔祖进来了,轻咳一声,室内顿时鸦雀无声。族叔祖比较严厉,会拿戒心打掌心。晏萩没被打过,晏荭被打过好几回了。
族叔祖今儿教的是《二十四孝》中《卧冰救鲤》,“晋王祥,字休征。早丧母,继母朱氏不慈。父前数谮之,由是失爱于父。母尝欲食生鱼,时天寒冰冻,祥解衣卧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归供母。诗赞:继母人间有,王祥天下无。至今河水上,一片卧冰模。”
晏萩撇嘴,“受虐狂。”像这种王祥这样的蠢子,的确天下无。心里再怎么埋汰,嘴上还得跟着族叔祖念:“晋王祥,字休征。早丧母,继母朱氏不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三月初三,这天是上巳节,上巳节的主要活动之一就是男女相会,贵女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前去赴宴。若是能被太子妃选中,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行,还有楚王妃、荣王世子妃、安国公世子夫人、平国公世子夫人等贵妇。
太子妃再次找唐礼确定,“真由我作主,娶谁都无所谓?”
“我相信母妃的眼光。”唐礼镇定地答道。
太子妃蹙眉,儿子这是还没开窍吧?还是小三乖,小小年纪就已经挑好人了,不用她这个当母亲的操心。想到这,太子妃懒得跟唐礼啰嗦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说起来,这几年太子妃也不是没帮儿子琢磨娶妻的人选,只是挑来挑去,也没挑到合适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了。二月十五进宫给余皇后请安,余皇后跟她说:“反正今年礼哥儿的亲事必须给定下来,明年本宫想要抱上重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