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箭匣中,能装下十支箭已算不错。片刻之间射倒对方十人,少年的射术也已算不错。
但箭尽,命便也尽。
言诚无惧,坦然面对余人,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眼中一片云淡风轻。
因为他已经看到,“他”回来了。
那是暴虎叔,是村中最强大的人。他是无敌的猎手,亦是无敌的战士。每当莽茅人几乎将村人逼入绝境时,总是暴虎叔凭着一个人一把刀,将他们斩杀得四散奔逃。
此时,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言诚眼中,于是言诚知道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了。
客人也已经发现了暴虎,所以他并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那一道身影,强健,高大,移动之间让人只能看到黄色的虎皮之影在动,乍一看还以为是山中猛虎突然冲了过来。他一出现,便如风般疾掠而来,从旁边猛冲而至,一拳便将一个随从打得飞了出,再一脚踢过,便又有一个随从摔飞出去。
“敢对我们村的人动手,活腻了不成?”
打雷一样的声音传遍全村,高大的暴虎扛着一只花豹立于言诚面前,便再无人能伤及言诚。
“暴虎叔,您回来得还算及时。”言诚诚恳地说。“只是下次不要这样一去几日不归了。万一您晚归一步,侄子现在就已成死人。”
“还不是为了给小星送礼,才追它跑了两天两夜?”暴虎咧开大嘴,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用一只手将肩上的花豹尸体甩到身后。
“小星,收了吧!做张豹皮毯子。”他大笑着说。
动念境?客人看着暴虎的背影,淡淡一笑。
在这一境之中也算是强者了。只是这纨绔子弟身边不可能只有这些废物……
年轻公子的随从还剩下三人,望着暴虎高大的身影,都失去了前进的勇气。年轻公子脸色发青,显然要动怒。
这时,有四道身影自村外掠来,恭敬地立于年轻公子马前。
“公子,您一声不响便简从出行,属下未能及时赶上护驾,实是大罪。请公子责罚。”四人之中,为首者垂首叹息,一脸无奈。
“不用废话。”年轻公子铁青着脸,指向言诚。
“给我将那书呆子杀了,把他手里的弩抢过来!”他说。
“还有……”他又指向了蛮星怀中的余小花。
“除这个小娘子外,山谷村人冒犯天威,死罪难逃,都给我杀了!”他厉喝。
什么人,敢口出这样的狂言?
客人凝目看着年轻公子身上的衣装,不由恍然。
原来是王族子弟。
这件事,便不好办了……
“是!”新来者垂首应命,转过身向着暴虎走来。
暴虎神色变得凝重,一把将披在身上的虎皮大氅拉开,露出背后的刀柄。
八把莽茅人的弯刀,交错缚于背后,仿佛蟹子之脚。
“罪族中竟然出了念师?”四人为首者皱眉。“好大胆子。仅这,便是死罪!”
“你说死罪,便是死罪?”暴虎冷哼,“你以为你是谁?”
“仙阳国国君三公子座下护卫。”为首者冷笑。
什么?
所有人愕然,然后,望向了马上那年轻的公子。
他竟然是……国君之子?
“你们得罪的,乃是仙阳三公子!”为首者大喝一声,声震山谷。
“公子”,便是国君之子的称呼。只是世人好自誉,年轻人们便以此自称称人,慢慢流行开来,却成了满天下皆公子。
但这一个公子,却不同于那一个公子。
原以为,这仅是某个自称的公子,却不想竟然真是公子。
有人脸色苍白,有人脸色铁青。为首护卫者见之,不由得意至极。
“那又如何?”暴虎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
“你……”为首护卫一时无语。
“你好大胆子!”接着,便是愤怒咆哮。
“这与胆量无关。”言诚认真地解释着。“不论是国君之子,还是平民之子,生于天下活于人间,都躲不过一个‘理’字。有理者行能遍天下,我们为何要惧?国君之子犯错若不知悔改,那便不适合继国君之位。既然你们的三公子不可能成为下一任仙阳王,我们更不用怎样惧怕。反正我们的处境,已不会再糟。”
他这番话让人很是无语。
“你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嘛。”暴虎回过头叹息一声,“他们与野兽无异,打就是了。”
“是我错了。”言诚诚恳道歉。
不论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那样诚恳,诚恳得令别人对他没办法发脾气。
四道身影,此时疾掠向前,欲包围暴虎。
暴虎冷笑,反手自背后拔出一柄莽茅人的弯刀,倏然斩向正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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