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煜朝,顾瑾之依旧回了内院。
下午的时候,秦申四也来访,他过两天就动身回延陵府了。
他一走快半年了,延陵府的药铺生意也不知如何。
煜王这边的差事办妥,他要回去给公主复命。
顾延臻在外书房见了他。
而后,又让司笺把顾瑾之喊去。
秦申四又写了张契书,把他药铺要成的股给顾瑾之:“七小姐若是不收下,我是不敢制安宫牛黄丸的。我也没敢多给,这是老铺的股。将来开了分号,我再给七小姐两份。”
顾瑾之笑了笑。
这次,她接了下来:“我再不收,就见外了。”
秦申四就大大松了口气。
他这个人,最怕欠人情分。
如今顾瑾之收下了这契书,他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我们一年算账一次,算账的时候,我会派人把钱给七小姐送来。”秦申四笑着道。
顾瑾之说好。
顾延臻也在一旁没有说话。
相处久了,就知道了秦申四的性格。
“什么时候动身?”顾延臻问他。
“十五动身,跟煜王爷同一段路。”秦申四道,“您可有什么要我带回延陵府的?”
“我倒没有,内子怕有话说。”顾延臻道,然后喊了小厮,“去问问夫人,要不要带什么回延陵府。梅卿兄十五日动身。她要是有什么要带的,提早准备好。”
宋盼儿娘家在延陵府。
秦申四回去,她怕是想给娘家人送点京师的土产。
司笺领命去了。
片刻,他又回来,对顾延臻和秦申四道:“夫人说,倘或不麻烦,她的确想买点果子糕点。让秦太医带回舅老爷家去。”
“不麻烦不麻烦,求之不得呢。”秦申四连忙道。
司笺又进去回复。
秦申四就道:“那让嫂夫人准备好,我十四再来取。”
“不用再来,到时候我亲自送去。”顾延臻笑着道,“正好给你践行。”
秦申四就不再客气了。
说了半日的话,他起身告辞。
顾瑾之回到内院,把契书交给宋盼儿。
皇上赏了那五百斤黄金,全部堆在库房,顾瑾之这辈子怎么奢侈都花不完的,所以宋盼儿看着这契书。就跟她说:“要来做什么?又不缺那点钱,还叫人说你沾了铜臭!”
“铜臭哪里不好?”顾瑾之笑着说,“咱们衣食住行。哪一处能少得了?高雅风流,没有铜臭换得来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又不偷不抢的。”
宋盼儿就哈哈笑,帮她把契书收了。
煊哥儿也在一旁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延臻和琇哥儿进来。
琇哥儿夹菜。两次把菜掉回碗里。
宋盼儿的目光就越来越冷。
顾延臻忙问:“琇哥儿,可是筷子不合手?”
琇哥儿立马摇头,细声说:“没……没有。”然后,他就再也不夹菜了,埋头吃饭。扒饭的时候,手有点抖。
宋盼儿眉头微锁。然后想起什么,问他:“你的手……上次从假山上掉下来,手是不是摔了?”
琇哥儿咬唇不敢说话。
顾延臻担忧。拉过琇哥儿的手要看:“可是真的?是上次摔了,还在疼?”然后掳起袖子琇哥儿的袖子,发生肘弯出,肿了一大块!
顾延臻大惊失色,道:“你怎么不开口?肿成这样。你也不说一声?”
琇哥儿眼里就有泪。
“没用的东西,只知道哭!”宋盼儿重重把碗放下。“你既受了伤,难道我会不给你请大夫?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才知道哭!早干嘛去了?”
琇哥儿这样,外人不知道,只当宋盼儿刻薄他。
宋盼儿对他的确不怎么好。
可该有的东西,宋盼儿也不会太为难他。
知道他胳膊有伤,宋盼儿肯定会替他请大夫的。
结果,琇哥儿一直害怕宋盼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忍住不敢说。
“你别骂他了,他都这样了!”顾延臻大声道。
宋盼儿的话,此刻顾延臻听来有点刺耳。
孩子都伤成这般,还一味骂他。
“他这样,也是自找的!”宋盼儿声音更大,“我不骂他,他记不住,下次还这么着!他不告诉我,我难道成天追着去照顾他?将来他要是有事,又不是我肚子里生的,旁人只当我宋氏是个多尖酸刻薄的!我的名声,凭什么叫他带累坏了?”
琇哥儿听到宋盼儿和顾延臻吵,眼泪汪汪,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
顾延臻被宋盼儿的大声镇住了,仔细回想她的话,虽然难听,也是再理。
“瑾姐儿,你快来瞧瞧。”顾延臻不理宋盼儿,对一旁站起身的顾瑾之道。
“骨头有点错位。”顾瑾之上前,看了几眼,“我不太会接骨,要是祖父在家就好了。爹爹,你莫要耽误,趁着还有两个时辰才宵禁,带他去城里找个善治跌打的大夫瞧瞧。”
顾延臻就不说二话,背起琇哥儿就走了。
出了饭厅,琇哥儿的眼泪才止不住,簌簌落在顾延臻的后背上。
顾延臻背着他,走得很快,却感觉到了孩子的抽噎,低声哄他:“琇哥儿,你莫要伤心。你母亲是个好人,她只是口直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