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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与周勀结婚已经两年半,照理要个孩子已经不过分,但是她算过自己跟这男人在一起的时间,统共加起来也就才半年而已。
她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这性子,患得患失,敏感多疑,但是没有办法,她见过周勀最无情的时候,冷漠,疏远,在外面女人不断,所以她没办法确定往后他会怎样。
男人的新鲜劲就那么一点,婚姻并不是保护伞,她是亲眼看着母亲吞药自尽的,母亲那么强的一个女人,常安自知如果自己落到那地步,或许会比母亲更痛苦,更何况周勀前科太多,常安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指望他能对自己天长地久,加之她在陈灏东那里已经挨得遍体鳞伤,痛过一次,她不会再去轻易痛第二次。
23岁而已,却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
另则还有最后一层原因,常望德病情缥缈,常安暂时也没心思要孩子。
深夜常安躺在床上,一点点捋着脑子里的思绪,旁边是均匀的呼吸声,她稍稍侧身过去,周勀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常安想,半年,六个月,你心里有我几分,我心里又有你几分?
何兆熊大婚定在十月一日,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起初圈里还议论得紧,毕竟何兆熊已经五十多了,妻子因病走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续弦,到这把年纪突然还折腾这么一出,对方还是自己儿子的前女友,年龄比自己小了整整两圈还有余,这事说出去实在荒唐,可何兆熊完全不避嫌,大张旗鼓地发了帖子,要风风光光地把方如珊娶进门,所以慢慢议论声也就小了,剩下一些看好戏的,只觉得方如珊这女人大概有些手段。
这么多年愿意替何兆熊生孩子的女人不少,但能让他上心并且娶进门的一个都没有,因为孩子事小,他何家再养十个孩子都没问题,可是娶进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旦成为何太太,方如珊就不只是孩子他妈这么简单。
何家大婚前一晚。
周勀洗完澡出来见卧室没人,找了一圈才在衣帽间找到常安,她一件件撩着柜里的裙子。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做什么?”
她不回答,从架子上抽了条裙子在胸前比划一下,“好看么?”
“不错!”
“那我明天就穿这条去参加何兆熊的婚礼!”
周勀眉心一皱,“你去凑什么热闹?”
“没啊,人请帖上可清清楚楚写着呢,让你携全家一起出席,我不去不扫了你面子?”
“……”
周勀摸了下额头,他知道常安喜欢秋后算账,方如珊这个坎儿她一时半会儿肯定还过不去,于是把人揽到怀里,“别闹,我明天都未必会去!”
“你不去吗?”
“……”
“嗤…我知道你现在和何兆熊是合作关系,你不去肯定不像样。”
她又不傻,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周勀磨了下牙槽,“对,我去肯定要去,但只是露下脸而已,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嗯?”最后一个字半哄半威胁。
常安转过来幽幽盯着周勀看,他刚洗完澡出来,精壮的腰上只围了条浴巾,头发湿着水,浓密乌黑。
常安笑了笑,“别啊,你前任结婚,如果被记者拍到你单独出席,露下脸就匆匆离场,你说后天媒体会怎么写?带我去就不同了,过眼云烟,你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谁还没点过去呢,是吧,周先生…”常安边说边靠近,手指痴痴地在周勀裸露的胸肌上打着圈。
周勀挑眉刮着牙槽,心想妈的这女人作起妖来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心眼这么小?小妖精!”
他握住常安乱撩的手一把带到怀里,掐腰把人扛肩上。
常安扑腾着乱踢。
周勀啪啪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再闹一会儿干翻你!”
“臭流。氓”
……
周勀最近越来越没节制,经常逮住常安一晚上要做好几次,常安那小身板哪里扛得住,经常半道上被折腾到哭,周勀横竖也不会亏了自己,摁住人先把自己喂饱,完了再抱着慢慢哄。
男女之间无非就这么点事。
周勀不会说甜言蜜语,来回就那几句,常安慢慢自己止了哭,像团棉花似地被周勀拢在胸口,“要不要去洗个澡?”
“不了…”
“我抱你去?”
“不想动。”
她浑身筋骨都被抽掉了。
周勀又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那我去洗一下!”
常安松开手,他下床,很快浴室传来水声,常安翻过身把被子盖实,窗外有洁白的月光照进来,身上还留着他的味道。
刚才周勀没用套,他好像真的想要孩子了。
常安把脸梦到被子里面去,不知如何跟他解释。
何家婚宴办得匆忙,但并不寒酸。
中午宴请双方亲戚,晚上才是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
策划公司包下一整间五星级酒店,婚纱礼服和酒席也都是最好的,方如珊更是八位数首饰傍身,无名指上还戴了颗鸽子蛋。
她挽着何兆熊的手臂出场,中规中矩的婚礼仪式,并没搞什么创新,但排场做得很足,媒体报道据说光一个现场布置就花了三百多万。
世纪婚礼啊,全场香槟色玫瑰,纱幔,配上3D特效灯光,据说婚礼主题是“公主的城堡”。
常安看着台上的方如珊,她一袭定制婚纱,头上戴了钻石小皇冠,妆容精致,笑语嫣然,确实美得如梦如幻。
哪个女人心里没有公主梦呢?
常安笑笑,扯了下身旁的周勀:“喂,其实光从脸看,你当初的眼光也不算太烂!”
周勀吹胡子瞪眼睛,“你没完了是不是?”他以为常安还在翻旧账,可天知道方如珊在她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不过周勀这么认为,她也懒得解释。
台上何兆熊已经开始讲话,讲话内容也无疑那些感谢感激的调调,只是末了揽了下方如珊的腰。
“我以前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结婚,毕竟到了这年纪,随便一折腾外面都是闲言碎语,但如珊不同,我娶她也不光光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当是我……”何兆熊抹了下脸突然不往下说了。
台下一顿起哄。
常安竟从何兆熊闪烁其词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羞与窘迫感,心里不免感叹,年过半百的人了,走到这一步他什么风浪没见过,竟也会为了一个女人露出这种表情,而旁边方如珊小鸟依人般挨着何兆熊的身子。
何兆熊又搂了下她的腰,“算了,别的不多说,只想借这机会说一句,感谢我身旁这个女人,感谢她愿意顶着流言蜚语,站在风口浪尖跟我结婚,到了我这年纪,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只有愿意不愿意!”
一番话语,七分真诚三分动容。
全场哗然,底下有人窃窃议论。
“真爱呐!”
“你相信真爱?”
“这年头还存在真爱么?你说她一个三十不到的女人,先勾搭上了何宾,现在又是老何,她图什么?”
“谁知道呢,图钱?图钱也没必要把自己栽里头啊?年纪轻轻以后机会多的是,再不济绑住何宾以后还是可以进何家大门!”
“那不一样,何宾就是个刘阿斗,在公司在家里都说不上话,地位还不如老何那女婿呢。”
“对,我也听说了,公司好多业务现在老何都让他女婿沾手,何宾是一点好都捞不到!”
“他女婿…姓陈的?”
“对啊,你不知道?据说以前吃过牢饭?”
“胡扯吧,不是牢房,说是吸毒进去的,不过听说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手段不比老何差。”
“啧啧……那等台上那位肚子里的生出来,这家可有好戏看了。”
吃瓜群众永远不嫌事情多,常安听了一会儿,那边议论声渐小,台上何兆熊和方如珊也已经讲完了,常安看了一圈,宾客四散。
这是一个酒会式婚礼。
“看什么呢?”周勀问。
“何宾没来?”
周勀也看了圈,“没来吧。”
想想也是,这种场合来了也是自讨难堪。
“何灵呢?”
这下周勀脸色就不好看了,“你到底是想找何灵还是想找其他人?”
常安瞪了一眼,“你无不无聊!”
“最好给我安分点!”
常安噗嗤笑出声,踮起脚尖贴到周勀耳边,“你这醋吃的很没道理啊!”
心思被揭穿,周勀脸色更不好看,本想发作,但旁边有人过来打招呼,常安趁机溜了,到旁边拿了个盘子想装点东西吃,结果还没动手,身后有人喊:“周太太…”凉飕飕的声音。
常安转过来,待看清来人脸色随之白了下。
“金老板。”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啊,别来无恙?”
常安潜意识握紧手里的盘子,“挺好的。”
“好就行,可别觉得良心不安,回头帮我跟周总问声好,有时间聚聚!”金大富哼笑一声,举了下杯子走了,常安晾在当场,脑子里还有些恍惚,心里不大舒服,特别是最后金大富那抹阴森森的笑,怎么都觉得渗人。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周勀过来,又随着常安视线方向看了眼,看到人群中与人攀谈的金大富。
“他过来为难你了?”
“没有。”
“真没有?”
“只是打了声招呼。”
常安这点没撒谎,只是心里总有种抹不开的情绪。周勀隐隐收口气,在她肩上揽了下,“好了,别胡思乱想,我那边遇到几个银行的人,有点事要谈,你一起过去?”
常安拒绝,“不了,你们谈的那些我也不感兴趣,你去吧,我随便走走。”
常安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没喝酒,毕竟场合不合适,她也不想在方如珊的婚礼上喝多了失态。只是周勀一去就去了大半个钟头,厅里温度越来越低,十月了,夜里已经开始有些秋凉,但酒店还打着冷气。
常安那天穿的是一件无袖针织裙,整条胳膊和大半截腿都露在外面,慢慢就有些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