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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冰冷的脸颊贴上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时,洛玥紧张激动的连心跳都要停止了,大脑也是空白一片。
一阵好闻的,说不出是花香还是清草香的清新气味扑面袭来,真的真的让她心动不已。
还有那种独属于男子的滚烫气息,烫的她脸颊和身体一起跟着发烫。
她几乎就要沉溺在这样的气息之中,再也不愿意离开半步。
平生,第一次能躺在心爱的人的怀抱里,这可是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今日竟然就这样发生了。
她贪恋这样的感觉,可是她知道,她面对的不是寻常的男人,他是残忍噬杀的催命鬼郎君卫元极。
深深呼吸一口气,那样令人沉溺的气息再度深深灌入肺腑之中,她顿时感觉身体里有一种异样的舒畅。
红着一张烧的通红的脸,她抬起楚楚动人的脸蛋,就看见他冰凉如玉雕一般的下巴。
她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他的美,忽然肩膀狠狠一痛,整个人已经被他无情的一把推开,她猝不及防,“啊——”的一声惨叫,从他温暖的怀里飞了出去。
眼见就要撞到坚硬的假山石上,从旁边飞来一人,稳稳妥妥的接住了她。
“姑娘,小心。”接住她的人是红棱。
洛玥惊魂未定,她并没有看红棱,待身体稳住之后,她咬了咬牙,用一双充满盈盈水光的眼睛看了看盛怒之中的卫元极,然后垂下双眸,款款的走了过来,朝着他施了一个礼。
“卫公子,实在对不起,玥儿刚刚不是故意冲撞你的。”
她的声音既娇且媚,还带着一种摩挲着人心的委屈和天真,就是女人听了也不由的会心软三分,更何况于一般的男子。
偏生卫元极不是一般的男子,在他眼中再娇再媚再美的女人也不过就是红粉骷髅,生的都没有他美。
他的心情本来就坏到了极点,突然又冲撞出一个在他眼中的丑八怪,他几乎要动雷霆之怒,挥剑杀人。
不知为何,他竟然不争气的转眸又朝着滴翠亭看了一眼,那抹令人怒火中烧却又欲罢不能的淡淡身影还在,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想赌一口气,亦或是不甘的想要证明她其实是口是心非的。
只要她还有一点点在意他,她就不会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和别的女子好。
洛樱并没有注意到洛玥竟然会躲在这里,还这么迫不及待的扑到了卫元极的身上,她本以为以卫元极的性子,必然会用更粗暴的手段对待,可是他没有。
他伸出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一下子勾起了洛玥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轰”的一声。
当他的手指触到洛玥的下巴,好不容易清明了一些的大脑,在瞬间又恢复了一片空白,她激动的浑身都在战栗。
发如云,肤如雪,一双漆黑的眼睛亮如星辰。
暮光下,他一袭紫袍就如盛开在明净天空最美的一朵紫鸢花,不,紫鸢花怎么能形容他的美,他的美,无需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形容。
他就像从天而降的谪仙,又像从九幽地底飘出来的妖魔,浑身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充满矛盾的魅力。
这种魅力对于女人,尤其是像洛玥这样情寇初开的小姑娘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甚至无法思考他究竟是仙还是魔,这一瞬间,她窒息了。
“我好像记得你。”他皱了皱英挺的眉毛,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温度,深邃无波的眼睛看着她时,与看一只寻常蝼蚁没什么区别,他冷幽幽的问了一句,“你说你叫什么?”
他的冷落在洛玥的眼睛里却是难得的暖,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伸手触碰了她的肌肤,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她本就泛红的脸颊已经红成了一片,脸上满是惊喜的样子,整个人都跟着激动有些发抖。
“我……我叫洛玥。”顿一顿,咽了一下因紧张而发干的喉咙,说话时都成了结巴,“难道卫……卫公子忘了,以前我和我娘亲去过你府……府上几次,我娘亲和你……”
“……姑娘,梅花摘好了,够不够……”裳儿和竹娟两个人都回来了,她们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够了,回去吧!”
洛樱无心再欣赏眼前的一切,不再有丝毫的犹豫,抬脚便要离开。
“姑娘,那不是卫公子么?”裳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假山不远处的卫元极,再一看,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道,“那……那不是李玥吗?”
竹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眼一看,果然是,她惊讶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管他呢!”洛樱冰冷的一句话,“走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的冷漠和若无其事彻底击碎了卫元极最后的一点点希望,所谓的试探,归于狼狈的失败。
他心头又燃起了蓬勃的怒火,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觉得自己好可笑,别人都拒绝的如此直白了,他还要抱着一点可怜的希望。
不要说现在他在调戏别的女人,就算他和别的女子睡在一起,她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这个洛樱,从来都是这么的没有良心。
突然,所有假意温柔的表像在瞬间被撕毁,他根本没有在听洛玥说什么,也没有耐心再听她说什么,他放下托住她下巴的手,眼神骤转暴戾,看她时,满是嫌恶,他气愤的冷喝一声:“丑八怪,给小爷滚远点!”
“……”
洛玥脸上的激动和幸福在瞬间僵成一个难看而窘困的表情。
怎么回事?
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
前一刻还微风细雨,后一刻就是狂风骤雨。
抬眸往前一看,看到洛樱渐渐消失的背影,她骤然惊醒过来。
原来,他还是为了这个贱人,利用自己来试探她!
他竟然又说她是丑八怪,她虽然比不过他的日月之光,却半点不比洛樱那个贱人差!
一时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嫉妒,痛恨,羞辱……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她的脑海,她愣在那里,忘记了自己挡了他的路。
“滚——”
见她还愣愣的挡在自己面前,他怒喝一声,暴虐浮躁的拔向了腰间的流光剑。
在剑还未出鞘的时候,红棱意识到不好,立刻上前一把拉过了洛玥,洛玥一个趄趔,人已经被她带到了花草丛里。
卫元极冷哼一声,放下手,艴然不悦的挥袖就走。
“为什么,红棱,他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待他离开之后,她羞愤的流出了眼泪。
说完,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直到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两眼盈满泪水的眼睛痴痴的遥望着他华丽却冷酷的背影,恨也不能,爱也不能。
“姑娘,谁不知道他的名声啊,对待女人从来都不会怜香惜玉,你何苦自扰呢?”
“可是,她待洛樱却是不同的,咝——”说话时,恨的牙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红棱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不,我不服,她凭什么,到底凭什么,除了侯府嫡女的身份,论样貌,论才学,论品性,我到底有哪点不如她。”
“好了,姑娘,你就不要再为这些事烦扰了,记住!你到洛府来是做什么的。”
洛玥眼一楞,脸色变得很是严厉,轻蔑的盯着红棱,冷笑道:“怎么,连你也敢教训我了吗?”
她对卫元极的渴望不仅仅是来源她对他的喜欢,还是对生命的渴望。
即使她能成功归府,想找到锁心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她能得卫元极的庇佑,就等于得到了整个镇国公府的庇佑,更何况当初镇国公夫人和娘亲亲如姐妹,待她一向都很好。
有了卫元极,哪怕找不到锁心钥去交差,她也不用再害怕教主了,至少她不是孤立无援的,她的身后还有强大的依仗。
比起沈家这颗树,卫元极简直就是参天大树。
她原想着,若不能成功的完成任务,她就先弄死红棱,然后借助沈家的势力,悄悄躲起来,只要沈家肯支持她,哪怕她躲到别国,总不至于过得太落魄,没想到今日会遇到卫元极,这让她寻找到了新的希望。
她实在不甘,为什么,她拼命想要的全都被洛樱夺走了!而且她夺走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她想杀了她,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可是她却连杀了她的勇气和能力都没有。
“属下不敢。”正在她恨的不行的时候,红棱恭谨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
她冷哼一声:“你永远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在莲月教,她是圣姑的徒弟,别人口中的小姐,这个红棱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婢女,也敢提醒她是来做什么的。
她怎么可能敢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真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才想着要给自己多找几条退路。
只可惜,卫元极竟是如此的无情。
她愤恨的咬紧牙齿,双手环臂,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加快脚步追向了洛樱。
“五姐姐,请留步!”
洛樱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有何事?”
“五姐姐,刚刚我不是有意的,还请五姐姐见谅。”
她拂了拂跑的气喘的胸口,两眼泪渍未干,气弱弱的看着洛樱。
裳儿冷笑一声道:“若你心中没鬼,何必巴巴的跑到我家小姐面前来做了这副可怜的样子,你分明是不要脸的故意勾引。”
她虽然没有看到前因后果,刚才洛玥在卫元极面前那副可怜巴巴的柔弱样子她却看的分明。
若非她故意勾引,依卫元极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她。
想想,就气愤难平。
“五姐姐,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惶恐的摆摆手,一双眼睛更是凄惶的闪着水光。
洛樱的表情依旧冷淡,看着她只像看个跳梁小丑一般,她这般追上来,无非就是想得意的告诉她,卫元极刚刚对她表露了几分意思。
她根本不在意,也不相信卫元极会忽然对洛玥心生好感,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我原也不在意。”
说完,便径直离去。
“……”
看到洛樱如此平淡的反应,洛玥反而呆在那里,难道刚刚洛樱没有离开,看到了卫元极后来对她的恶言相向,否则,她怎么能淡定至此。
不,不会,她若没有离开,红棱不会注意不到,今天她的身边可没有那个武功高强的丫头阿凉。
除非,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卫元极。
这怎么可能?
她和卫元极不是要论及婚事了吗,她的心里若没有他,她为什么要勾搭他。
贱人,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贱人,即使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要先霸占着!
凭什么,她如此珍视,将之视为天上明月的人,在她眼里却不值一提,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能轻易就得到卫元极的心。
这不公平!
愤怒烧毁了她的理智,她忘记了要伪装自己,忽然失控的厉声一喝:“洛樱,你给我站住!”
洛樱心里有些担忧楚盈的伤势,无心在这里和洛玥浪费唇舌,只当听不见。
她越是不理会,洛玥越是愤怒,愤怒的几乎要歇斯底里了:“洛樱,你可知道刚刚卫公子跟我说了什么吗?”
“……”
“他说,比起你,我更像一个大家闺秀,更配做镇国公府的少夫人。”
“……”
洛樱无动于衷,裳儿却气的不行,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如此无耻的,她掳了袖子就想要回头好好教训她一番,却被竹娟按住了。
竹娟知道裳儿性子急,一旦真吵起架来,未必能赢得过洛玥,反凭白受了气。
她又对着洛樱道:“姑娘,这里就交给奴婢吧!”
“嗯。”洛樱淡淡点了点头,就带着裳儿离开了。
不管她与楚盈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毕竟是一国公主,又是卫元极亲手所伤,若真出了事,她和卫元极都难辞其咎。
卫元极为她做了这么多事,除了伤害,她没有给过他什么,她实在不愿意他再为自己惹上任何麻烦。
至于洛玥,她根本不屑一顾。
眼见洛樱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洛玥心里的气愤无以复加。
“洛樱,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你这是落荒而逃了吗?”
竹娟回头看着她,眼中闪过厌恶,本想讥讽几句堵住她的嘴,忽一眼看到白嬷嬷手上搭着一件素色披风,从远处走了过来,她冷笑道:“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家姑娘那样心怀坦荡的人,根本不屑和一个小人争论长短。”
“你……”
洛玥并没有见识过竹娟的厉害,只当她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突然被她的话一堵,着实狠狠噎了一下。
“你刚刚不是说,你更配做镇国公府的少夫人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家姑娘和卫公子的关系?”
洛玥阴狠的勾起唇角,放肆的冷笑道:“她与卫公子是何关系,与我何干,就算他们再要好,如今也散了,现在卫公子看上的人是我!”
竹娟呵呵一声冷笑:“散没散,自有我家姑娘和卫公子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了,再说,你既然打着六姑娘的名义重归洛府,就该懂得避嫌,哪有别人还没散,你就上赶着咒人散的,这也就罢了,你竟然没脸没皮的倒贴着扑到了卫公子的身上。”
“……”
“这样的卑劣行径,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你……一个狗奴才,也敢在我的面前自称我?”
竹娟将洛玥气急败坏的样子尽收眼底,不卑不亢的笑道:“我看姑娘你是忘了,你本姓李,不姓洛!我是洛府的下人不假,但绝不是你的下人!”
“你……你个大胆的狗奴才,红棱,给我掌她的嘴!狠狠掌!”
就在刚刚,背对着白嬷嬷的红棱也注意到了白嬷嬷走了过来,她本来想提醒一下,忽然想到她刚刚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样子又掩了口。
不过都是莲月教的教徒罢了,洛玥入教的时间远比她晚多了,如今她却仗着是圣姑的徒弟,对她任意喝斥。
若不是为了盯着她顺利的完成任务,她也不必受她这份闲气,她比溪小姐差远了。
她沉默的走了过去,手还未扬起,就听到竹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白嬷嬷,您老怎么过来了?”
“……”
洛玥仿若头顶打下一个疾雷,惊愕的浑身一片冰凉。
白嬷嬷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