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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狼狈的站在那里,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汗颜无地,恨不能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可一再被洛樱打压,他心里的那股不甘之气又让他想奋起反抗。
他不想在洛樱面前,变成一只被驯服的小狗。
在他洛庭尹的心目中,除了师父,没有人能让他变成一只被驯服的小狗,他觉得他一再屈服于洛樱是对师父的背叛。
可同时,他又有另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觉得洛樱几乎就是师父的化身,他屈服于她没什么不对。
这种矛盾的感觉撕扯着他的心,让他难以安定,他不知道如何反驳她的话,只能紧咬下唇嗫嚅道:“……那……那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看着六姐姐……被送到秋风苑那种鬼地方去么?”
“秋风苑我也住过。”
“可是六姐姐……病……病了。”他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益发的低了,“她病的很重很重。”
“她病的再重也没有我当初病的重,那时我差点死了,如今不也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洛樱见洛庭尹终于被说动,心下叹了一口气,又道,“况且,你一再跟我强调六妹妹是个善良单纯的人,她这样善良,怎么可能会忍心让你为她大动干戈,跑到老太太屋里来闹,你若真心为她好,就不要让她雪上加霜,再添心病,心病可是最难治的。”
“……”
洛庭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她,充血的眼里尽显哀伤无助之色,他茫然唤了一声:“五姐姐……”顿一顿,又道,“难道我就不管了?”
“过尤不及,有时候管比不管结果更好。”
“可是……”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放手,否则,就变相的证明了流言蜚语不是流言蜚语,而是事实,六妹妹她还没有嫁人,难道你想让她名声尽毁,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
这一句,如雷轰电掣一般,彻底将洛庭尹所有的维护,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服统统击垮。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师父用血淋淋的事实证明了这八个字的可怕。
他彻底呆在那里,张着嘴巴,怔怔的看了洛樱好半晌,最后,整个人全都垮了下来,软软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
“老太太,对不起,今天是孙儿冒失了,孙儿有罪,任凭老太太责罚,还请老太太不要生气才好,也不要因此而责怪六姐姐。”
“……你知道错了就好,快些起来吧。”
老太太再度老泪纵横,这一次不是气的,而是欣慰的,虽然他还在为洛玥说话,可是能让他磕头认错已是难能可贵了。
洛庭尹并没有起身,而是转了个方向,向张氏磕头认错道:“三婶,对不起,刚才侄儿多有冒犯,还请三婶婶不要放在心上,你若想责罚侄儿,侄儿不会有丝毫怨言。”
张氏本就不是那种小鸡肚肠,喜欢记仇的人,一听洛庭尹这样说,她连忙走过来扶住他:“庭尹,婶婶不会放在心上,你赶紧起来。”
“谢谢婶婶。”
洛庭尹木木的站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洛樱,再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洛樱看着他如此丧魂落魄,知道他的认错,虽有悔过之意,但更多的是想要保护洛玥,他怕自己跟老太太闹僵了,洛玥更没有好果子吃。
她之所以用洛玥来说服他,也是不得已之举,他为了洛玥早已钻入了死胡同,不用洛玥来说事,劝也白搭。
她心中一叹:“庭尹,看来我要尽快让你看清洛玥的真面目了,省得你一再执迷不悟,反毁了自己。”
洛庭尹一走,闹的鸡飞狗跳的福祥阁终于消停下来了。
老太太对洛樱益发欣赏和看重,要留她一起用午饭,因为时间还早,老太太心里还记挂着洛婵,稍作休息,就拉着洛樱的手,带着张氏一起去芳华苑看望洛婵。
对于风华苑藏匿杀人犯之事,老太太和张氏一无所知,洛樱自然也不会说破,她正好借此机会,去芳华苑看看情况,或许是她猜错了也未可知。
早有人看到老太太和张氏,洛樱三人朝着芳华苑的方向走来,赶紧去通报了洛婵,洛婵心里一惊,暗想老太太早不来,晚不来,正好在这要命的关头跑来。
刚刚,洛熙平答应她要将苏治贤送出长陵城,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正要命人把易容成妇人的苏治贤送出芳华苑,老太太就带着张氏和洛樱来了。
“燕语,快,快扶我上床……”
忙乱了一早上,她头又痛,手又痛,实在是无力站住。
燕语生怕触到她手指上伤口,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上了床,洛婵又轻声交待道:“老太太和三婶婶五妹妹都来了,表哥那里只有莺歌一个妥贴人,我不放心,你也去看看,务必给我把表少爷看好了。”
她想老太太她们只是来看看就走,她不必急着冒风险立刻把人送走。
虽然老太太待她好,但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不仅有老太太,张氏和洛樱也来了,若不小心闹了出去,那麻烦就大了。
她蓬着鬓发,病气焉焉的躺在那里,心思难安。
不一会儿,门帘一动,洛樱,老太太,张氏三人已经走了进来。
屋里烧着银霜炭,炭气夹杂一股苦涩的药气,迎面扑来。
“婵儿,今日可好些了?”
还没走到洛婵身边,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
“老太太……”洛婵挣扎着要起身相迎,“疏琴,快扶我起来。”
疏琴赶紧将床边绣幔挂好,就要去扶她。
“好孩子,快别起来了,”老太太急步走了过去,一把按住洛婵的肩膀,上下看了几眼,见她一脸病容,额上,手上都缠着纱布,心疼的替她掖了掖了被子,嗔怪道,“你都伤成这样,还忙着起来做什么。”
洛婵强笑道:“也没什么,都是些外伤,养几日就好了。”说着,又冲张氏和洛樱都笑笑,“婶婶,五妹妹,你们也来啦。”
张氏笑道走了过去,“我来看看大姑娘,今日瞧着好像气色好了一些。”
洛樱随张氏一起走过去:“我也来看看大姐姐。”
“有劳二婶婶和五妹妹了,快请坐。”洛婵看见洛樱,想到昨日坠落马车,和洛庭尹争吵的种种狼狈之态,很觉尴尬,她扯着嘴角又笑了一声,然后躲闪了目光,转头吩咐道,“望湘,还不倒茶去。”
洛樱看到她眼睛里的躲闪和尴尬,心知她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昨日,她在自己面前仪态尽毁,再见时,肯定心里不舒服。
她不舒服,她越舒服,她笑了笑:“姐姐客气了。”
“是啊,大姑娘,你也太客气了,都是一家子亲骨肉的,说什么有劳了。”
张氏笑着坐了下来,正要再说两句客套话,忽然老太太“咦”了一声。
洛婵心里有鬼,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老太太发现什么了?
“燕语和莺歌两个跑哪里去了?”
老太太朝屋里四处望望,刚刚在外间堂屋,就没见到这两个丫头。
洛婵身边一共有四个大丫头,莺歌,燕语,疏琴,望湘,平时最近身服侍洛婵的是莺歌和燕语两人,怎么洛婵伤成这样,这两人反没影了。
老太太很不高兴的又说道,“这两个丫头被你宠的不像样子了,都学会拿大了。”
洛婵松了一口气,笑着解释道:“我怕额头上疤痕太明显,让她们两个按着太医的方子亲自熬药去了。”
“……哦,我说呢,她们两个平日服侍你还算尽心,怎么你伤了,倒不见人了。”老太太沉吟一声,又担忧的看向洛婵的额头,“婵儿,你也不要太过忧虑,张太医说了,即使留疤,疤痕也不会太明显,脂胭就能盖住了。”
洛婵眼神一黯,若能不留疤,谁还愿意有疤,就算脂粉能盖住,也是有了瑕疵。
还有她那双纤纤素手,以后还能不能弹琴都不知道。
如果,她失了美貌,又不能弹琴,子越怕是更加瞧不上她了吧,从前,他身边的姬长清可是美的倾国倾城。
她心里烦乱之极,脸上依旧撑起笑容:“婵儿省得,不会自寻烦恼的。”
“还是大姑娘心胸宽广。”张氏赞叹一声,又皱着眉想了想说道,“我好想听说过什么白獭髓是祛疤良药,不知道哪里能买到。”
洛婵心思一动,继而无奈苦笑:“那样好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千金难买,我到哪里去弄。”
老太太看她一副明明失意,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更加疼了:“婵儿,不怕,到时我跟你二叔说一声,让他找去,我就不信,弄不到白獭髓。”
“嗯。”
洛婵点点头,心里却不敢抱有太大希望。
不要说她,当年附马气恼宋懿如红杏出墙,借酒壮胆,将酒壶掷于宋懿如身上,酒壶砸碎,在宋懿如胸口划下一道深深血痕,后来就落了疤。
为了祛除那道疤,宋懿如不知寻了多少药,总不见效,如果白獭髓真这么好弄,她早就用上了。
不过,宋懿如那个贱人比她幸运多了,至少她伤在胸口,不像她,倒霉透顶,伤在额头。
想想,她就觉得忿忿不平,难受的直想放声大哭,又怕勾得老太太一起哭,只能拼命的咬牙让眼泪往肚子里流。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七年前,洛樱跑到树上掏鸟蛋,被二弟一弹弓打了下来,洛樱摔到石头上,脸颊上落下一道疤。
她仿佛记得,直到她被赶出府,那疤痕也没有消退,怎么现在倒看不见了,难道是她没在意?
她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向洛樱的脸,细细一看,果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她急忙问道:“五妹妹,我恍惚记得你小时候脸颊上有一道疤,怎么好好的就没有了?”
“是啊,婵儿,你不说我倒忘了。”老太太伸手指着洛樱的左脸颊,“樱丫头小时候这里好像是落了一块疤。”
张氏茫然的看着洛樱,那时,她还未嫁入洛府,根本没见过小时候的洛樱。
“……”
久久沉默不语的洛樱,听张氏提起白獭髓,想到了宋懿如也曾花重金四处寻找此物。
白獭髓是否像《拾遗录》里记录的那么般祛疤有奇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倘若有一盒白獭髓在手里,宋懿如和洛婵一定会争破了脑袋抢着要。
听洛婵和老太太一起问她,她抬手摸了摸左边脸颊,懵然问道:“……是这里吗?小时候的事,我还真记不太清了。”
“就是你从树上跌下来的那一回。”洛婵生怕洛樱忘了,急忙提醒。
洛樱垂下眼睫想了想,模糊的记起她是从树上跌下来过一回,是洛庭轩说他用弹弓打鸟,不小心误伤了她,当时她连牙都跌掉了,幸好,跌掉的是乳牙,后来牙又重新长了出来。
“哦,姐姐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洛婵眼神一亮:“那你可用什么药了?”
看到洛婵眼里燃起满满的希望,她毫不留情的打击道:“我什么药也没用过,这伤疤自己就长好了。”
洛婵晶亮的眼神顿时委顿下去,希望在瞬间破灭。
老太太不甘心的追问洛樱:“樱丫头,你再细想想,真没有用什么药?”
“乡下不比侯府,别说药,能吃一口饱饭就不错了,孙女真的没用什么药。”
“……哦。”
老太太的嘴角垮了下来。
见老太太脸色不好,张氏赶紧圆场道:“所以大姑娘你也不用担心,说不定你和樱丫头一样,额上的疤痕自己就消除了。”
洛樱看着满脸落寞的洛婵,眼中掠过难以捉摸的光,徐徐道:“大姐姐博学多识,当知道唐有杨贵妃额上有伤,她在伤痕处绘一朵梅花,不仅容颜未损,反增添了姿色,后来,宫中多有人效仿此妆呢。”
“是是是,樱丫头说的有道理。”
老太太生怕洛婵太过伤心,忙接过洛樱的话头,连声安慰。
洛婵听了,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到底意难平。
几人又说会子话,老太太见洛婵似有疲倦之态,实在不忍心太过打扰,遂起身带着洛樱和张氏一起要离开。
三人刚走至紫藤架尽头的月洞门下,洛樱忽发现带着帕子不见了,忙回了老太太和张氏,说若旁的帕子也就罢了,偏是沈氏送她的,上面还由沈氏亲手绣了清雅的竹叶图案。
二人并没有疑到别处,让她回头去找。
洛樱带着裳儿沿原路返回,抬头但见满目枯藤,藤上还有积雪覆盖,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走过紫藤架,就有一座小木桥通向花园清溪,桥下有细水潺潺流动,冲刷着岸两边的积雪,积雪上,微可见有几簇万年青钻出了尖尖的小脑袋,清澈见底的水里,还有几条小鱼在摇着尾巴游来游去,给万物萧条的冬日增添了几分生机。
裳儿见小鱼游的有趣,捡了根枯树枝逗弄小鱼,洛樱本意就不是为了寻找帕子,所以并不急,任由她玩了一会,才带着她一起一路看风景,一路踏过小桥,拾了被风吹落到树枝上的帕子,见后花园风景更好,就一路看风景走了过去。
后花园不远处有个门,洛樱想,如果苏治贤真在芳华苑,她一定不敢让苏治贤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应该会走这僻静无人的小门。
刚走到雪松树下,就看见有三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两人一个是莺歌,一个是燕语,还有一个打扮的异常朴素,将发髻绾在后脑勺的妇人,洛樱没见过。
她赶紧拉着裳儿躲到雪松树旁的假山后,然后探出头来继续观望。
只见那妇人弓肩缩背,两手笼在袖子里,垂着脑袋跟在两个大丫头之后,一副极其小心谨慎的样子,看上去说不出的古怪。
洛樱看他虽然身形不算太高,但如果直起身,应该要比莺歌和燕语高出小半个头,度出身形,倒与苏治贤十分接近。
也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路上太滑,妇人“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惊的莺歌和燕语二人赶紧弯身扶起了她。
洛樱耳朵一动,这一声“哎哟”分明就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猜的没错。
苏治贤,果然逃到了芳华苑。
“该死,该死!”
莺歌气闷闷的训斥了两声。
燕语伸手掸了掸他衣服上的泥土,又是怨嗔又有点不舍道:“你小心着点,千万不要再磕着绊着了。”
苏治贤刚想回答,莺歌很不客气的指着他,低斥道:“不准再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有你好看!”
“……”
苏治贤捂住了嘴,不敢再说话,一双贼溜溜,凄惶惶的眼睛不放心的四处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他躲到这里。
这一看,让洛樱看清了他的样子,洛婵的易容术果然不错,经她一倒腾,油头粉面的苏治贤倒真像个三十岁上下的普通妇人,只是他心虚而猥琐的眼神出卖了他。
“表少爷,你也不用太过害怕,大姑娘都安排好了,我们家老爷又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不会有事的。”
燕语见他总是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心下不忍,出言安慰。
苏治贤眼里含泪,点了点头。
莺歌盯了一眼苏治贤,冷笑一声:“就怕无事还被你这心虚的样子,弄出事来!”
她是真心瞧不上这位表少爷,一个大男人,遇到点事,就吓破了胆子,尿在身上,想想就觉得晦气肮脏,也就是燕语这个蠢蛋眼瞎,才会看上他,比起二爷,苏治贤真是连提鞋都不配。
想到久未归家的洛庭轩,莺歌的脸上红了红,她捂了捂脸,不耐烦的催促起来:“快走,快走!”
苏治贤为了保命,不要说莺歌给他气受了,就算她让他跪在地上,叫她祖宗奶奶,他都愿意,所以对她的话莫不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