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了,当观众们退场之后,那个全场第二好的位置上还坐着那个怪异男人。当全场观众们因为情节而发出笑声,因为歌声而沉醉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严肃着面孔。但不能说他不是一个好观众,他全场下来看的都很认真。炯炯的目光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歇过,有人把他当做某杂志的评论家。但整场下来却没见他如同其他评论家那般写写画画,他只是坐在那里,然后看着舞台,到底有没有为之动容或者得到消遣,旁人都不得而知。结束的时候他和所有观众一起站起身,跟着鼓掌,退场的时候他跟着人流走到观众席一头,却站在原地,待前场退场完毕之后。他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就座,愣愣的看着舞台。
大概半个小时后剧组的工作人员出来整理舞台上的布景,看到这样一个陌生面孔那当然要过来询问,只是待担当副导演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庞便立刻阻止那些想过来一问究竟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叫他们继续工作,然后便给导演刘一翰打了电话。
刘一翰在前往庆功宴途中,接到副导演电话后匆匆赶了回来,从观众入口看到那唯一呆坐的奇怪男人,他快步走了过去。
“林会长。”
“刘导演。”
林蔚然抬头。面对刘一翰却没有起身,他重新看向舞台,之后便不再言语。
刘一翰当然纳闷,制作团队从未接到过林蔚然会亲自到此的通知。如若不然必定会安排一系列行程,他是整个太阳之歌的投资人,也是促进太阳之歌项目的推手。今天能够开演的太阳之歌完全是因为坐在这里的年轻男人,哪怕是知名音乐剧导演。刘一翰对林蔚然也必定要以礼相待。
“太阳之歌,林会长还满意吗?”
刘一翰坐在林蔚然身边。神态有些拘谨,林蔚然可不是有名导演能随意对待的那种投资人,虽然太阳之歌和新韩没什么关系,但林蔚然林会长的名声却已经在‘g8’中风传依旧,公司里某位实权理事在前几天就打了电话过来,特意嘱咐刘一翰对待林蔚然时要收敛艺术家的傲气和怪癖,当时的刘一翰当然费解,但在那位理事口中,林蔚然似乎成了一个疯子,而且还是能影响他命运,让很多他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青眼有加的疯子。
“不错,只是我不太懂音乐剧这种表现形式。”
“和拍摄电影一样,电影用的是演员表演和剧情,音乐剧在这之上还要加入音乐,歌舞青春那类型的电影就是音乐剧的升级版,如果太难理解,把它看成单纯的载歌载舞就行。”
“它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艺术形式吗?”林蔚然似乎有些疑惑。
“不是。”
刘一翰摇了摇头,“其实所有类型的艺术都是一种消遣,不管把它描述的多么值得推崇,它本身就是娱乐的一种,大部分认同的人或许会想去感叹,但实际上我们就是造一个梦,辛苦了、累了,可以拿来放松一下,或者被它吸引着消耗时间,仅此而已。”
林蔚然噢了一声,像是只为了这种答案,刘一翰能看出对音乐剧他并不敢兴趣,放弃了最后那点让林蔚然继续投身音乐剧制作行业的小心思,和林蔚然一样沉默。坐在这里,他不知道这位正平步青云的年轻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凭借比林蔚然多出的那十几年人生阅历,他还是能看出林蔚然并不是为音乐剧而来,也并不是为了消遣而来。
两人不再交谈,大概十分钟后,林蔚然起身告辞,为了能看这首演他特别将一些行程推迟到第二天,其中不乏和sk电信方面再次接触的重要行程,因为感情问题而耽误工作,对林蔚然来说是屈指可数的第二次,至于和刘一翰针对音乐剧的的交谈,只是金泰妍留给他探究这些的习惯,或者说是痕迹。
剧院门外,门庭冷落。
人群已经散去,除了路过的行人之外,街道上已经不怎么能看到人影,不远处就是宏大的灯红酒绿,在剧院演出时段结束之后,那边的club一条街又是一派全新的繁华盛景。不长的石阶下站着一个男人,看到林蔚然,他丢掉手上的烟头迎了上来,虽然都是深色西服的装扮,但这男人却有一股比林蔚然显眼太多的彪炳气势,远远瞧着,就让人想要敬而远之。
男人率先点头,动作并不如同刘一翰那般彬彬有礼,他站定在林蔚然身前,目光中有着股审视,哪怕林蔚然此时居高临下,他的目光中也没有丝毫仰视。
本就不是在林蔚然这讨生活的人,当然没必要对他毕恭毕敬,林蔚然站定,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烟,“他们都走了?”
男人回答:“看到我在这,裴荣光的人就不敢捣乱了。”
林蔚然垂下手臂,“你们什么时候能解决裴荣光?”
男人微微皱眉,“除去一些追讨致死,裴荣光可是合法的生意人,现在没什么决一胜负的大规模火并,防暴警察可不是摆设。”
林蔚然根本不听这些解释,“我只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男人神情微凛,“半个月,最多一个月,这几天他就应该回去找你,毕竟我们断了他的大部分资金。”
林蔚然轻声道:“那就好。”
这男人林蔚然只见过一面,正是跟着韩唯依一起去找韩悼也时出来接他的男人,虽然林蔚然感觉他有几分跟高棉药相似,但这男人在首尔地下世界颇有名气。就在开演之前不久前门这就发生过一次小小的骚乱,当导演刘一翰出来的时候,制造骚乱的人群就已经退散,原因,仅仅是这男人站在这里而已。
在那天林蔚然和韩悼也达成了一个交易,除去裴荣光的背景和他与东亚日报的联系,这些就是林蔚然提供给韩悼也的东西,如果当时林蔚然真的选择拿钱了事,那韩悼也会把新韩连骨头都不剩的吃进去。
馅饼背后往往隐藏这陷阱,想赚钱的人那么多,没谁会把美食放在大街上给别人捡来去吃,韩悼也提供的东西就是把裴荣光彻底吞掉,因为丢了那两千亿又丢了背景,面对韩悼也的攻击,裴荣光几乎已经陷入无力招架的境地。到时候他会来,来找林蔚然用新韩股权交易,可以流动的现金是裴荣光此时能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他这种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承认自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好好照顾小姐,这是韩先生让我转告给你的话。”
男人看了一眼剧院正门,“别的我不知道,但小姐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接受你在外面还有这些红颜知己。”
“这话你说可以,如果是韩悼也说,那我就要笑了。”
林蔚然在男人身侧站住脚,“回去别忘了提醒韩悼也,敢打新韩的主意,我不介意和他对上一局,但是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就让他做下一个裴荣光。”
不管男人如何回应,林蔚然径自走下台阶,他丢掉手中的烟头回到车上,盘算这金泰妍身上还有那些属于他带来的,不好的痕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林蔚然的女人,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件伴随着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