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成烂泥之后,都是兄弟们把他抬回家,或者送到凯撒温泉宫开个房间,有一次几个好心的兄弟还帮刘昆仑叫了个技师,但是腰部以下全无知觉的他已经丧失了这部分功能。
背地里兄弟们谈起昆仑哥都痛心惋惜,但是时间长了总这样陪他喝酒也不是办法,慢慢的他喊人喝酒就有人推辞了,他就自己喝,打电话给楼下小超市老板,让他送桶装的劣质白酒上来,就着剩菜喝白酒,一顿一斤半,喝醉了呼呼大睡,连续一星期不去上班,渐渐地人家也不来接送了。
刘昆仑不愿意求人,他试图自己下楼,发现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自己,而是轮椅,他只能把轮椅推下楼梯,然后自己爬下去,这样一来还不如自己爬的快。最后他想出一个办法,把轮椅用链子锁锁在楼下车棚,找了块木板把自己的腿盘起来绑在上面,又自己做了两个带橡胶衬垫的手托,两手各持一个,用手臂代替腿,连续练习了几次,可以做到上下楼健步如飞。
其实这种做法并不是刘昆仑的专利,街上那些下肢残疾又买不起轮椅或者故意想卖惨的人就是这样做的,找一个木板把自己搁在上面,最好木板下面还有四个小钢轮,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一边用手滑动前进,一边乞讨,简直是这类乞丐的标配。
刘昆仑要脸,他甚至连残疾证都没去办,公司他也不再想去,因为不想看到别人怜悯的眼神,他开始无所事事的上街溜达,因为只能靠轮椅行进,他的活动半径比以前小多了。
有一次,刘昆仑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高挑的身影,羽绒服牛仔裤,青春活泼,正是楚桐,他心一热,驱动轮椅追上去,那女孩腿长走得快,刘昆仑跟了很久也没追上,那女孩转过街角,忽然又回来了,身边带着一个男的。
“老公,就是他,一直跟踪我!”女孩并不是楚桐,她是近江本地人,长着一张马脸,只是背影好看而已。
男的瞪着刘昆仑:“你跟踪我女朋友干什么?”
刘昆仑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男的不依不饶:“这就算了?你哄我呢,你怎么就认错人了,你眼瞎啊。”
刘昆仑说:“对不起,她长得像我以前的女朋友。”
男的哈哈大笑:“就你,你一个死瘸子还有女朋友?”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刘昆仑是瘸子,他积攒了许久的怒火忽然爆发,整个人如同豹子一般跃起,将这个一米八高的男人扑倒在地,一顿乱拳暴风骤雨,紧跟着抽出腰间匕首,一手按着男人脑袋,一手如同杀鸡般将匕首横在对方脖颈上就要割下去。
关键时刻,女孩一声尖叫,将刘昆仑从狂怒中唤醒,他拿起匕首,男人脖子上一道血痕,惊恐的说不出话来,满眼都是惧色。
“我是一个瘸子,但你不该加一个死字。”刘昆仑把匕首插回腰间,男人瞅见他腰里带着一圈利器,自从遇袭之后,刘昆仑更加没有安全感,身上时常带着好几把刀。
刘昆仑利索的爬上轮椅,调转方向走了,女孩把男朋友扶起来,两人面色惨白,也不敢报警,悄悄离开。
繁华的街道上,人潮汹涌,今天是平安夜,年轻人们都往市中心方向去了,那儿有放焰火的,有各种表演,只有一个轮椅男逆着人潮而动,他用手滑动轮椅前行,来到淮江大桥上。
滚滚江水东逝,远处霓虹一片,江风呜咽,刘昆仑竖起皮衣的领子,这件皮衣还是那年他跟着康哥去处理李随风被绑事件后得来的。
“康哥,我是不是该来找你了。”刘昆仑摸出烟盒,只剩下最后一支烟了,这也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他点上烟,在风里慢慢的抽完,看着黑色的江水,低声说:“康哥,小巧,我来了。”
正当他离开轮椅,试图去攀爬大桥护栏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同志,这里禁止跳水,违者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