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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然后尹正学转头去看投影屏幕, 画面里的苏宇正在做旋转动作, 他“唔”的半天, 似乎想要找出点毛病来,但是最后也只是看了苏宇一眼,换到了下一个人。
下一个是伍弋。
伍弋无疑是非常有天赋的运动员。
他那么年轻,才十四岁, 还拿下了少年B组的全国冠军。他可以完成很多青年组选手都很难完成的动作,在少年组里更是横扫一片无人能挡。
视频里的伍弋,无论是跳跃还是旋转都很不错, 尤其在他的强项跳跃动作上, 身体轻盈的就像是长了一双翅膀,在视频反复播放那腾飞的一幕, 赏心悦目。
但伍弋再天才, 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也需要一点点的改正和训练, 才能够越跳越好。
所以尹正学在伍弋的视频上指出了不少的小毛病, 并且最后说道:“你要是能够把这些小毛病克服了,你的成绩就会有突破性进展。”
“能拿世界冠军吗?”伍弋嘻嘻哈哈地皮了一下,又插嘴说话,等回过神来, 才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省队的地盘, 而是国家队的时候, 又开始紧张, 结果脑袋一抽, 没管住嘴地说道,“或者青年组……”
最后这句话,颇有种伍弋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再坐的。
集训队员。
百分之九十都是青年组的选手。
伍弋太嚣张,竟然想拿青年组冠军?
熊涛是反应最大的一个,顿时给气乐了:“以为青年组像少年组一样呢?小孩子过家家就可以了?”
皮孩子最不喜欢被人说自己是小孩儿,伍弋不高兴地回了一句:“也没多大差距,你训练的时候也不比我好多少。”
熊涛刷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伍弋:“一直觉得你挺牛逼啊,还真以为自己厉害了?来来来,我教你什么叫做青年组……”
“来就来,怕你!”伍弋站起来,个子比熊涛矮了一个头也不惧,仰头瞪圆了眼睛。从苏宇的角度看,睫毛长而翘,像个小刷子。
“好了!”尹正学吼了一嗓子,“都坐下,还在训练呢,吵什么吵?”
等两人听话坐下,尹正学便开始接下来的指导训练。
作为男队的教练,对男队队员的要求肯定和女队不一样,甚至在很多教练看来,年轻人有竞争心是件好事,无论是伍弋挑衅青年组,还是熊涛替青年组说话,其实这里面也暗藏着前浪后浪的自然淘汰规则。况且国家集训队,本来就是要淘汰那些不合格的队员,最后选出一颗“钻石”出来。
对于这种竞争,教练员们内心深处还是比较乐见其成的。
只是表面上嘛……
指导教学结束,尹正学沉着脸要求伍弋和熊涛认真训练,不准分心。
然而。
叫认真训练就认真训练吗?叫不准分心就不准分心吗?
两人上了冰,一边看似认真训练,一边却暗暗地较着劲儿,都憋了一股气。
苏宇旁观了全程,偶尔还能够看见尹正学努力压着的笑。
看来他们两个人想一块儿去了。
伍弋天赋够高,但是年纪太小不定性,又少年成名过度骄傲,这种熊孩子是非常适合打压式教育的,只有让他受受挫,才懂得人外有人的道理。
所以,训练结束,熊涛带着人把伍弋围住的时候,苏宇就当自己没看见,转身就走了。
半个小时后,再看见伍弋,伍弋眼尾的红痕还没消散,咬牙切齿的,一晚上都在生气。
苏宇在伍弋上床睡觉脱衣服的时候,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见没有伤痕,就彻底放心了。熊涛是张扬了一点,但是并不傻,留人下来打一顿这种事是肯定不会干的,但是把伍弋留下教训几句吓唬吓唬,最理想的就是用花滑打击一下伍弋的自信心,这些法子就够出气了。
放下心来,苏宇闭着眼睛睡觉,没过两分钟,他又睁开了眼睛。
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
一周过后,集训队又淘汰了六名队员,剩下二十九个人,明显感觉到资源充足了起来。
每个人可以碰到训练器材的时间增加了,上冰的时间也增加了,尤其教练在分析每个人的优缺点上,单独指导的时间也更加地多了。
比起其他上层出不穷的小毛病,苏宇的毛病是最少的,也是最明显的。
就是跳跃。
只有跳跃。
苏宇上一世虽然是双人滑的King,但是双人滑冰对跳跃动作要求不高,他最多在一场完整的比赛上,和小燕儿做两次同步的后外点冰三周,或者勾手三周,重点还是放在两人的同步性上。如今能够勉强完成训练要求的跳跃动作,只是因为花样滑冰的基础里面就有跳跃,他毕竟练了这么多年的花样滑冰,跳跃基础总是有的。可是这些跳跃动作和他的旋转动作放在一起比较,就实在不够看了,也就越发凸显得他的跳跃弱点。
孙教练很看好几个小队员,更多时候都在指导他们,最多就是在指导伍弋。
看得出来,他是非常喜欢伍弋的。
有天赋,年龄小,可塑性强,最关键很有灵气,有些动作一点就透,当教练的最喜欢带这种学生,有成就感。
反之。
像苏宇这样的,特别的稳定,优势明显,弱势也明显,大家都知道的毛病,但是却怎么说都看不见明显的效果,在国家集训队教练的这些心里,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教起来没劲儿。
更何况苏宇一米七六,身高在花滑队员里有些过高,这属于硬伤,看着就像是没前途的。
也就尹正学对苏宇由始至终地抱持了很大的期待吧。
这天教练安排自由训练,队员们各自散开,有些人下了冰,有些人在冰上胡乱地滑。伍弋和熊涛一个在冰场这边,一个在冰场那边,把自己转成了陀螺。熊涛跳了个4T没成功,摔在了地上,伍弋一看,眉飞色舞地,也跳4T,结果也摔飞了出去。两人起来,又开始不停的跳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苏宇也在边上,靠伍弋那一边,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伍弋这好高骛远的动作,心里虽然觉得没意思,却也没阻止。他一直在低头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再提高一点阿克赛尔三周半的成功率。
阿克赛尔三周半是单人花滑唯一朝前跳的一种跳跃,而且还多了半圈,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即便是普通的国家队员,也无法完全掌握这个动作,青年组根本就不用说了,很多人也就会跳个一周半。
苏宇是朝着三周半的目标去练的,但是目前阶段,他只能跳两周半,而且还经常摔,不摔就跳空,肯定是有地方不对,这和练习的多少没关系,肯定还是自己身上有毛病。他对自己的要求高,教练找不到,自己却不能放任。
伍弋和熊涛较劲儿较出了火气,简直就是在比赛谁更会摔。
熊涛那边有人拉住了熊涛,让他走,熊涛还有点不开心,但还是下了冰。小屁孩儿以为自己获胜,高兴的眉飞色舞的,在冰上滑出一个又一个地圈,最后似福至心灵,起身一跳!
后外点冰四周跳,起跳的高度十足,轴心稳定,力量和速度都没的说,最后落地稳稳的,连膝盖都没有弯一下,浮腿在身后画出一道妙曼的弧线,绝对的高分动作!
成功了的伍弋愣了一下,然后就得意的不要不要地,远远的去挑衅熊涛,在冰上滑着圈,扭着屁股,下巴都要戳到天花板上去了。
最后伍弋滑到苏宇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哈哈哈哈!你看那熊大的脸了吗,都黑成锅碳了!跟你伍爷斗!输的你掉裤子!所以天才就是天才,庸才就是庸才,对不对?”
苏宇蹙眉,他不认同这句话,自己就是个庸才,却走到了那最高的位置上,伍弋确实是天才,但是他再过几年就被捧杀废掉了。成功和失败不能用一时来定论,笑到最后的才是成功者。然而,这些话又有什么必要告诉伍弋呢?这一辈子,初恋再也不会干扰自己,遗憾也不会再出现在梦里,自己和伍弋,注定了会分道扬镳。
伍弋略胜一筹,得意非凡的在冰上滑来滑去,像个活泼好动的小精灵,偶尔还会抱住一个集训队员的腰闹上一闹,也没人会生他气,他长得好看年纪小,关键还会撒娇,这些集训队员看见是伍弋后,都会笑一笑说上两句话。
时间到了,训练结束。
尹正学关上了他观察了一堂课记录下的训练本,起身喊道:“好了,今天的训练结束,明天周末,放假一天。”
“欧耶!”队员们叫了起来。
尹正学脸上扬着笑,嘱咐道:“要出门的需要到我这里来请假,晚上十点前门禁,出去玩最好找人结伴,不要闹事,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要……”尹正学不厌其烦地交代着,这些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岁,保证他们的安全是教练的责任。
一瞬间,尹正学面前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在请假。伍弋飞一样地从冰上滑出去,人还没靠近就大声嚷嚷:“尹教练,我请假!伍弋请假!”
冰上的人一下走没了,就剩下苏宇还在冰上滑,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重复阿克塞尔两周半,只为了进步那么一点点。
苏宇这样其实也算是个毛病。
别人做不好一件事,时间长了,会特别的焦虑、不安,甚至会生出放弃的想法。换到他这里,如果认定了的事情做不好,就会渐渐变得心如死水,对其他的事情没有一点欲.望,只是一门心思地反复眼睛里看得见的这件事情,哪怕跳断腿都无所谓。
等回神来的时候,冰场里已经没有人了,就只有尹正学手里捏着他的黑皮教练本,趴在护栏上看他。
苏宇抬头看了眼训练场上方挂着的时钟,不知不觉地,半个小时就过去了,训练场要关闭了。
苏宇低头滑到出口,叫了一声“尹教练”,就要离去。
一本黑皮的训练本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宇顺着那拿着训练本的手臂,看见了尹正学的脸。
尹正学正深深地看着他,脸上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容,头微微歪着,视线将苏宇从头到脚地淌过一遍,最后又落在了苏宇的脸上。
他说:“留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这个时候伍弋也挤了出来。
他年纪小,个子也小,又活泼好动,一早就挤进去了,等出来的时候,脸上却奇怪的没什么表情。
楚寄荷问他:“被扣分了?”
“寄荷姐,你被扣了两分。”伍弋回避了楚寄荷的问题,又看向唐红,“唐红姐,你也是两分。”
两个女孩惺惺相惜,抱着互舔伤口,也没心情再去关注男生们的分数。
苏宇见通知单前面的人少了,便绕过伍弋,走了上去。
他第一眼先到了自己的名字,“0”分,没有扣分,理所当然。
再看伍弋,也是“0”分,按照他的才华和年龄,教练组肯定会谨慎判断,也更为珍惜,估计使用打压式教育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伍弋做那么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上午的训练就这么结束了,所有人坐着大巴车回到公寓楼,吃午饭、睡午觉。
下午,刘教练通知开会,重点说了一下晚上熄灯后还玩手机的问题,并且表示,一个人的自制力如何,就是从这些小事上看出来的,如果想要被淘汰,晚上尽管玩。同时宣布集训正式开始。
集训开始,也就说明训练量要开始增加,甚至比在省队的训练强度还要大。
因此,被通知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开始出操的时候,所有集训队员都觉得理所当然。
早操主要还是进行力量和柔韧性的训练,早饭之后,也是在陆地上进行基础的动作训练。队员们被安排着,排队跳下蹦床,然后在弹起的瞬间,做动作训练。一个结束,另外一个就跳下去,就像是一朵接一朵绽放的花儿,远远看着,倒是热火朝天的。
苏宇练得很认真,他空有一脑袋的经验,身体却不配合,而身体的记忆是需要千百次的练习才能最终打磨出璀璨锋芒,所以他不骄不躁,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些最基本地动作。勾手跳动作,手臂的发力位置应该再靠上一点……身体绷得还不够紧,所以腰腹的力量还需要锻炼……在起跳瞬间,腰垮需要用少一点力气吗?还是多一点?……一点点地调整自己,还需要更多更多次,才能够达到自己理想的状态。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进行的地面训练,力量、动作的基本练习。
集训队伍渐渐浮躁了起来。
“什么情况?还不上冰?”
“光练这些有什么用,到冰上才更好练习。”
“我去,腿酸的要命,最讨厌力量训练了。”
“热死了,快要中暑了,还是冰场舒服。”
“啊啊啊啊!我是来练习滑冰的,不是来练习跳舞的!”
“哈哈哈,我看你跳床很有天赋,试一试,说不定还能拿个奥运冠军。”
“滚你的吧。”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即便教练就在场内调整集训队员的动作,却依旧无法控制这样的声音变多。
甚至因为大家都在议论,都在不满,渐渐的,训练的专注度也开始松散,自我要求越来越低。也就是因此,偶尔几个依然高要求训练自己的集训队员,就显得格外突出,不够合群。
“没想到熊涛还挺认真啊?”
“你当别人青运会的名次是白拿的?”
“那个小孩叫什么?”
“伍弋。”
“也挺认真。”
“还有那个高个子,好像也是S省的吧?”
“对,不记得他名字了。”
“我也是,很不爱说话。”
“练那么认真有什么用,不上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训练效果怎么样,如果这就是国家队的训练方式,我还真就奇怪了,没有什么特殊的嘛。”说话的这个人张华杰,他也是第一天测验的队员里,唯一一个扣了5分的人。
“你就剩五分了,不小心一点被淘汰。”
“淘汰就淘汰呗,反正国家队的训练方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在省队一样可以练。这里人那么多,冰都上不了,我在Z省,有时候一个人可以滑一个冰场呢。”
当第四天依然进行陆地训练的时候,集训队的气氛就更加浮躁了,很多人趁着教练不在,就开始偷懒,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说话,动作也开始变形。
苏宇前面的队员,看见教练不在,就随意跳了跳,然后就追上前面的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地走着,到了队伍的末尾。
苏宇的目光一如之前的认真专注,他在跳下去之前,会仔细思考自己需要注意和改动的地方,然后在跳的时候,努力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当一切结束,他走到队尾的时候,又会去反复地回忆,自己之前哪里用对了力,哪里错误,每一次都努力找出自己的优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