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娇心底里泛出了些温暖的甜意,她将头埋在易峋的胸膛前摩挲着,低低呢喃着:“峋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回到了自己房中,刘氏正坐在床边,将白日里收下的衣裳折叠齐整,放进箱中。
经过日晒的衣裳,散发着日头的气味儿。
刘氏听见她进来,也不抬头,淡淡说道:“回来啦,和峋子说好了?”
秦春娇应着,轻步走上前来,问道:“娘,今天那个人是不是跟你求亲了?”
刘氏手下一顿,就停了下来,掠了一下鬓边垂下的头发,笑了笑说道:“是啊,有这回事。”
秦春娇便问道:“娘,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刘氏在床畔慢慢坐了下来,抬头看着秦春娇,女儿的小脸娇媚柔嫩,依稀有她当年的模样。她从自己这里学会了手艺,发扬光大,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还开了一间铺子,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她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他们会成亲,会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美满幸福。
这一切,都叫她怎么舍得?
然而,春娇她现下还是贱籍,是不错的。身为母亲,这也是她的一块心病。乡下人不太讲究这些,但她不想女儿总是矮人一头。
刘氏出了一会儿神,轻声问道:“春娇,跟娘进城好不好?”
秦春娇张了张口,还未等她出声,刘氏便又说道:“你陈叔叔说,娘嫁给了他,他就认你当女儿,还能复了你的身份……”
秦春娇看着她母亲,摇头说道:“娘,我不走。我就陪着峋哥,哪儿也不去。京里那些大宅子,宅院深邃,人在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还没有乡下待着自在。”
刘氏眼中带上了一丝落寞,她又说道:“可是,你的身份一直是麻烦,日后有人纠缠起来,也是件难事。而且,而且你就算跟娘进了城,等峋子孝期过了,你一样能嫁给他啊。”
秦春娇握着了她娘的手,手很温暖,柔软却又有些粗糙,她说道:“娘,这些事情,峋哥会替我办好的。其实,他一直都在跑这件事,只是还没办利索。峋哥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我俩一天都不想分开,我也哪儿都不想去。”
刘氏低了头,没有言语,她也舍不得女儿。
陈长青的话,让她很是动心,如果是为了女儿,那她干什么都可以。但既然女儿不愿意离开,那她也不愿意离开女儿。
至于陈长青,她或许只能辜负了。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为人母亲这个身份,让她无法放纵自己的情感。
女儿都这样大了,自己竟然还会对男人动心,刘氏只觉得羞耻。
她笑了笑,说道:“好,他下回来,娘就回绝了他。”
秦春娇有些愣怔,她说道:“可是,娘你喜欢他吧?”
刘氏唇边泛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她说道:“娘都这个岁数了,你都这么大了,还说啥喜欢不喜欢的。先前,娘只是想着,如果嫁了他,能给你一个好出身,那娘就嫁。但你不肯,那就算了。”
秦春娇有些难受,这似乎是她阻碍了母亲的姻缘。
她劝说道:“娘,你不用管我啊,你喜欢他,就尽管嫁。我和峋哥,都不会反对的。”
刘氏却笑道:“不了,这种事,也没啥大不了的。”说着,她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又是伤感却又是满足的说道:“娘舍不得你啊,你才是娘的宝贝呢。”
深夜,秦春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今天这件事,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分明只是想让母亲幸福,可到头来,她自己却似乎成了最大的阻碍。
娘说着,最宝贝的是她,舍不得她,只要有她陪着,其他都没有关系。
可她却母亲的眼里,看见了失落和一丝不甘。
作为女人,谁心甘情愿一辈子的情意和风华就这样白白葬送?如果让她和易峋分开,彼此错过,只是想想,就是挖心一般的疼痛。
那么,母亲呢?
秦春娇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生平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
天气一天更比一天炎热,转眼就是七月了。
自打五月底,老天便再不下雨,连河滩都下去了许多,露出干裂的河床。
日头像火球一样的挂在半空,天上却一丝云也没有,即便吹些风,也像火焰山里过来的一样。
蝉鸣阵阵,却更添烦躁。
河水一日比一日少,每天到易家食肆里借水的村人,也多了起来。
秦春娇没有拦任何人,都是一个村子的,无非是讨几瓢水回家做饭饮用,也不用勒掯了谁,和赵桐生那边,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此一来,村子里的人都赞她是菩萨心肠,也该他们家发财,不像赵桐生,刮地皮的死要钱,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然而赵桐生已经有儿子了,大伙想想,又骂他生孙子没屁//眼。
有些人家白吃了水,过意不去,有时送来一担子柴火,有时上山找到些什么山货也送一篮子过来。秦春娇倒也不拒绝,都收了下来。
赵桐生本来守着自家院子里的那口井,等着今年村民还像往年一眼,给他送礼送钱,好讨水用。
谁知,今年竟然没半个人影上门。
他到村子里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易家也挖了一口井,并且村民去打水,也从不要钱要礼。
这想挑理也没处挑,连个把柄也没有,急的他在家里跳着脚的骂。
赵太太是不理他的,她如今搬到女儿赵秀茹房里住,任凭赵桐生怎么叫,她都不肯再回去跟他睡一床。
赵秀茹也恨她爹没脸皮,跟林婶儿勾搭,不肯理睬。
赵桐生急火乱窜,又没人可说,便又去找赵进,问事情有着落了没有。
赵进叫他不要急躁,人已经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