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耷拉个脑袋,人一动不动的被从车中运到了西角街。当时人在殿上时,凭着一股怒气,还有些拼得一死也要骂个痛快的尽头。可如今在牢里一关两三个月,早把那点子气撒得无处可寻。又知道自己弟弟已经当了皇上,自家老子被自己活活气死了,更是边折腾谩骂的力气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连求死的*也没了,人就跟个木偶似的,任下面的官兵把自己运到地方,丢进屋中,呆呆的躺在床上。
大皇子府上,一群哭哭啼啼妻妾抽抽搭搭的上了车子,带着体己浑浑噩噩的进了西角街。除了大皇子妃能把自己的东西统统带着、下面的官兵对她也还客气几分之外,余下的那些妾氏,谁还当她们是什么人?
更有一群连名分都没有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哪家的丫头,按着身契拉到街市口儿贩卖起来。
余下之人,可就不似大皇子跟敬王爷这般的客气了。这二位因是皇亲国戚,多少还能留下一线性命。至于其它之人,因有“活活气死先皇”的名头在上,哪个还敢姑息?
皇上派人查清大小事宜,把首恶定了死型,直接拉出午门斩首,余下只是被牵连的放出,剩下的按其罪行,或八百里流放、或五百里不等,又或有入军为奴的。
“死了?”
“回县主的话,已经死了,是小六子他们亲手收殓的尸首。”
赵茹岚静静坐在桌边,手持一卷书,许久,淡淡叹了口气:“安葬回他的老家,跟他母亲埋在一处吧。”
最眷年少轻狂时,天不怕、地不怕……
————————
“……那些日子这么乱,它竟还有精神头,偷偷跑出去怀了一肚子小崽子。”韩筃无语看着侧躺在炕上的雪团儿,并它肚子边儿上五只正挣着吃奶的小家伙。算算日子,可不正是那几天自家后院又是火起、又是京中大乱的时候怀上的?
“它这是知道家里必然没事,才敢偷偷出去的。”几个丫头笑嘻嘻的看着那一串儿五个小东西,正挣吃奶水的样儿。“如若不然,必会像上次在合县的时候,大半夜的跑去给家里看院墙呢!”
“倒也是,这小东西,都通了灵了不是?”拿手指点了点雪团儿的脑门儿,韩筃抿嘴笑着。
“大奶奶派人过来,说先并不用什么,等那边收拾出来、再由宫里的人过来分好了地方儿圈好的院子才用人手呢,让二奶奶不必惦记。”
韩筃冲来人笑道:“要用什么不必客气,只管来说,我这里别的没有,人手还是尽够的。”
“那我就替我们大奶奶多谢二奶奶了。”
“自家妯娌,不必客套。”
白安玙封了二等爵位,皇上把大皇子府一圈,让人分成三份儿,其中一份儿大些地方赏给了白安珩做自家的府邸,余下的一处小些的赏赐给了吴将军府——正跟吴将军府紧挨着,打通了就成。剩下的一份暂且留着,且等之后再封赏使用。
如此一来,白家虽没分家,却也差不太多了,只白安玙是长子,这家回头到底要怎么分……还要兄弟两人慢慢商议,如今白錾还好好在这儿呢,也轮不到提这个事儿。
京城里面,白家果然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了。可怜白安珣小小年纪,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妇人盯上,恨不能马上把自家的闺女、孙女儿、侄女嫁进白家。更有不少眼气的,指不定背后骂过白家多少回了。
一转头,大皇子府分好了地方儿,就等着白家人过去收拾收拾入住进去了。送礼的人把脖子都伸长了,白家最近也太过安静,除了几家姻亲家外,别人想登门拜访都不容易。
如今可算遇着个机遇,众人可不摩拳擦掌的,只等着上门拉拉干系?
白錾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来了招激流勇退,向皇上上奏折——报病。
随即,除了自家大儿子那里该怎么样怎么样外,白家大房把门一闭,除了几家姻亲外再不接待其余人家了。
虽有人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太过炙手可热再引得皇上心生忌惮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把眼睛盯到了白安玙那里。
可更让人吐血的是,这位大哥是个脸一板,就把活生生的把孩子给吓哭的主儿,而王氏又看似温吞,实则油盐不进的主儿,让人贴上去想黏糊都没地方贴。
白家算是躲过了一劫,可还有皇后娘家的韩家也是一般的炙手可热。韩朴跟白錾的位子相当,自也又加了不少的虚衔,大儿子又外放,放到江南一带管理盐务。韩笙亦在兵部往上爬了两级,总算是管了些正事。
见白家想法子躲了,韩朴虽也想躲上一躲,可总不能跟白家学,也装病吧?一个,皇上还不加理会,若是躲得人多了……皇上就该看出来了。
韩朴正在头疼之际,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好法子,他又正值壮年,这会儿让他急流勇退也不现实。正头疼着呢,忽然,汾安老家发来一封急信——家中老太太,故去了。
“她老人家拉了我这个当儿子的一辈子的后腿,找了我多半辈子的麻烦,如今总算是‘帮’上我一回了。”坐在回汾安的大船上之上,韩朴苦笑着同自家老妻唠叨着。如此忤逆之话,他也就敢跟自家妻子唠叨唠叨了,再不敢拿到外头去说。
姜氏脸上要笑不笑、又要装出一副悲痛模样:“如今你就放心了?你在老家至少要歇上三年、笙哥儿他们也要在家中呆足一年。筝哥儿也不必总抱怨被这家拉过去、那家叫过去的让人相看,能老实读上几年的书了。”
“唉……母亲疼我啊。”自家老母自自己出生后就没怎么疼过自己,如今倒是把这辈子对儿子的慢待给一下子补回来了。韩朴对自家老母的惦念之情,一下子升到了今生最高。
“只是离京一离就是三年,筃姐儿……还有宫里的娘娘……”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一年,笙哥儿他们就要回京了,到时他们兄弟姐妹们相互照应着,万事都不敢怕。”说着,顿了顿,又笑道,“咱们那亲家的病,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的。”
听下人说罢了父母离京的消息,韩筃心中有些惆怅,自己家中闭门谢客,自己娘家的事情也猜到了几分。人家都是趁着新帝登基之时都想要力挣上游,自家倒是聪明得紧。可也唯有如此,方能保得家中安乐平稳,长久传承下去。
白安珩从外头进来,一进门儿就先朝炕上看了几眼,冲韩筃笑道:“今儿遇上你表哥了,他听说咱家的雪团儿生了小猫儿,还向我讨呢。”
“他要讨哪只?现在它们还小,至少还得一个月才能给他抱去。”
“他怎么也要一个月后才离京呢……他听说咱家有只脸上带着半脸黄花儿的小猫儿,说就要那只。”
“半脸黄花儿的?”看着那只半张小脸儿是黄、半面是白的小猫儿,韩筃忽想起一个人,抬头看看白安珩,见他眼中亦是带着惆怅的冲自己点点头,方轻叹一声,“知道了,这只给他留着,等一个月后让他来抱。”
正要再说姜哲的打算,外头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从窗子向外看去,正见媛姐儿咯咯直笑的追在顺哥儿背后,顺哥儿一面在前头跑着,还不时回头看看妹妹,生怕她摔着。
夫妻二人看见孩子,眼睛都不由得弯了起来,随即扭头,对视一了眼——儿女双全,家中平安和乐,没什么,比如此天伦之乐更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今天写着写着忘记了,差点以为汾安老家的老太太是白家这边的……写了一半才想起,自己居然写串了= =||(也不查错了,直接丢出来,有功夫再改错ing!)
明天上番外,可能更新时间会有些不定。
番外要交代一些事情,比如上一世中,女主死后京中到底发生了些神马,跟这辈子又有神马相同、不同之处。
以及表哥的番外……咳咳,表哥的番外我准备了两种,一个不能算是完全的he,一种不算是完全的be,两种写哪种有些犹豫,也有可能干脆两种都写上?大家喜欢哪个看哪个?可我想把不算be的放在前面肿么破→_→,其实我一开始想写的就是这个不算be的be肿么破……其实我真的很爱姜妖人的肿么破……嗷嗷,有些错乱了,下潜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