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韩笙笑眯眯的凑了过来:“贤侄啊,近日书读得怎么样?”
“头日做了一篇文章,先生说意思虽有,却还需琢磨。”
伸手摸了摸下巴,韩笙斜着眼睛瞄着他:“虽说如此,倒也不必让自己累着。”见他点头应是,又往他那儿凑了凑,“对了,这些日子,可有跟你四叔见着?”
韩池又是头皮一紧,悄悄往椅背上靠了靠:“四叔一向忙得紧,池并没登门拜会,怕扰了四叔学业。”
“唉,听说啊,这几日老家来过几次人,可都没到咱家里来……”
韩池心里转了几转,自觉实在转不出什么来了,又看韩笙那一脸猥琐……不,是一脸的隐忍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道:“二叔有何吩咐,还请……直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韩笙两眼一亮,忙凑了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嘀咕嘀咕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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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雪了。”看着窗外飘撒的片片雪白,韩筃眉头微皱,转头吩咐道,“今年这雪比往年大得多,让他们小心些,虽要上房扫雪,可也不能失脚再把自己给摔坏了。”
钱妈妈闻声忙应了声“是”,又抬头道:“奶奶的那几个陪嫁的小院儿也得让他们上心照料,听说前几日水家叫雪给压塌了两处房子,还好都是没人住的。”
韩筃点点头:“正是呢,就是平日没人住,才会不大上心,更没人记得上去扫雪。”
那边夏蝉正换着屋里的炭盆儿,闻声笑道:“可这雪也是好景致呢,听说家里四小姐兴致高得很,还同几个姐妹约了要雪中赏雪做诗看梅花呢!”
韩筃闻言不禁也笑了起来:“到底还是千金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我们这样儿的,现在哪还有那等心思?”
正说着,外头几个人搬进了几盆腊梅道:“这是二爷让送回来的,说是给二奶奶看着玩儿。”
钱妈妈闻言笑着拿眼去看韩筃,韩筃也一时失笑,命人拿钱打赏。
在里屋炕上睡着的顺哥儿这会儿睡了,要奶娘抱着出来找韩筃,一眼看到了那几盆各色的腊梅,伸着肉手就要过去:“花花!花花!”
“你倒识得这是什么?”韩筃接了过来,只觉得直沉手,稍微抱了一会儿便把他放到地上,在后面虚扶着他。就见,裹的跟个球儿似的胖小子,一路咯咯笑着跌跌撞撞的奔到了那几盆腊梅边儿上。
刚才外头搬回来的,花盆还有些冰手,上头还带着些雪水,几个丫头连忙护住了,拿布子把花盆彻底擦干净,才敢让他上前去看着玩儿。
等到了傍晚白安珩回来那会儿,就见顺哥儿左手一枝黄的、右手一只粉的腊梅,正坐在桌子边儿上直晃悠两只小肉胳膊呢。见他进来,笑得口水直流的冲他晃悠着手中的两枝花儿。
在外头冻了这了路,回家一见儿子就不由得笑了起来。凑过来先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冰得顺哥儿直躲他,才忙忙的进里头换衣裳去。
韩筃跟着一起进去,见他连裤腿儿都有些湿了,忙拿过新的裤袜:“可湿了脚?一会儿好好泡泡,这大冷的天,又下这么大的雪,谁受的了?”
白发珩看着她一面笑,一面把衣裳脱了下来:“今年这就算冷了?明年只怕会更冷些。”
“为何?”韩筃不解的看着他,“莫非是司天监算出来的?”就算能算……也没听说能算到明年冬天去的啊!
“这倒不是司天监算出来的。”说着,站起了身,又把湿了的裤子脱下,“这是你家相公算出来的。”
白白的两条腿,看着修长有力,大腿、小腿肚子上面都是精健的硬肉,韩筃脸上一红,忙转过头去:“若你算得准,包不齐明年皇上一高兴,就把你调到司天监去了呢。”
匆匆换过衣裳,白安珩这才站到她身边,又把干净的上衣依次穿着系着带子,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皇上倒是要动一动我的位置,不过不是明年年底,而是这回过了年——便要放外任了。”
韩筃一愣,诧异转回头来:“才刚两年就要外放?!”
进士们入翰林院后,往往需要三年才能离开,或入六部,或外放。虽也有中间就出来的,可也要在调出来的位子上坐上三年左右。不过却也是有例外的,比如——被皇上看中。又或朝中有人的。
韩笙那样儿的,就算是朝中有人,所以能提前调到兵部,可也要先坐上三年的冷板凳,再论其本事慢慢升迁。如白安珩现在这样儿……先是成了知制诰,又这么快的要外放,还不知道要气红了多少人的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