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呢,那是个有大福气的,这已是第三胎了吧……”
正说着,外头忽有人来报:“大皇子妃到了。”
大长公主眉头一挑,嘀咕了句:“她怎么过来了?”随即一抬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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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比之前还寡言?”坐在水榭一角的凳子上,李芸忽然低声向韩筃问道。
韩筃愣了一愣,扭头向正朝水榭外面湖上鸭子看着的韩筣瞧了两眼。这几日因自己是突然回来的,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并没大注意身边的人。又因自己这三妹妹虽说从小是一处长大的,可到底是庶出,并没韩荃亲近,再加上她性子沉闷,虽是同岁,可二人间并没多少话说。
细想想……怕确是有些个更加寡言了?可上辈子自己出嫁后不方便出门走动,韩筌嫁的也不过是京中小吏,两家除了年节之外再无往来,竟比旁人更生疏了一些,这会儿韩筃哪里一时想得起来她寻常是如何行事的?
只得笑道:“许是惊水之后性子定了些吧。”
李芸恍然点头,笑道:“可说呢!连你也一并变老实了不少,可见那水啊,也不全是坏处!”
听她一说,韩筃忍不住去掐她的脸颊:“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把你丢下去,也让你泡泡水,许这嘴巴就能老实些了!”
两位小姐在这里说笑打闹,夏荷在边上看着,长松了一口气。
李芸的丫鬟露珠儿疑道:“怎么这副模样?之前瞧着你就像是有心事似的呢。”
夏荷转头看着露珠,低声道:“你不知道,自我家小姐那日冒水过后,人就变得不爱说笑了,我们几个日日担心,生怕她心里存下了事呢。还得说是你家小姐有本事,才两句话的功夫,就能让人又变回去了。”
“那是,你可得多谢我了!”
夏荷奇道:“我谢你家小姐,又干你何事了?”
露珠儿一仰下巴,摇头晃脑道:“要不是我把我家小姐伺候的这么好,她哪里又能把你家小姐劝好呢?”
“好个没脸没皮的丫头!”
说笑了一会儿,李家夫人来人叫李芸过去说话儿,她人还没回来,便有公主府的人过来传话道:“公主将饭摆在玲珑阁了,午时开席。”众女子纷纷起身,几个一起的说笑着往玲珑阁前去。
心中默默算了一回,韩筃笑着对夏荷道:“又不是立时就要开席的,这许多的人,没的同她们一路挤着走。”
夏荷见她脸上没有不愉之色,这才点了点头,这长公主府韩家人倒是时常来的,便是单独过去也不怕走迷了路。
略等了等,估摸应避开上回同宋裕慈相遇的时候了,韩筃这才扶着夏荷的手一处走了出去。
“筌儿和筣儿呢?”
“四小姐同王御史家的二小姐几个一处走的,三小姐是自己带着秋月先走的。”
韩筣与自己同年,这公主府也是常来往的,那又是个向来稳妥的性子,韩筃听了便没再多想,带着夏荷走到一处叉口处,略想了想,选了条同上世不同的小路来走。
公主府的后花园几乎是一步一景,驸马同长公主向来恩爱,又好风雅,在外头遇上好山石、见着好景致,便着人回来在自家园子里面修上,弄得个公主府上美轮美奂不说,每隔上一阵再来时,说不准就又会变换一番景致。
如现下这般,分明左右便有几条挨得近些的小路,可同间山石花木隔着,竟叫人根本看不出来。
走了一会儿,忽听一声极熟的声音在隔着的山石对面传来:“——平善见过韩三小姐。”
抬起的脚步便这么顿在半空中,韩筃缓缓转头,向由山石花木隔着的另一条路看过去——宋裕慈,字平善。
在花草间隙,又看见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面孔。今日第二回见他,之前心中那起伏愤恨竟忽的全然不见了,就这么静静站在这处,仿佛在看根本与己无关之人一般。
夏荷脸色有些难看,略带焦急的看了看假山那边,又看了看自己扶着的二小姐,再左右张望着,生怕再遇上什么人——日日贴身伺候着的小姐,有些心事旁人不知,她却能看出个一二分来。
自从二年前小姐同几位闺阁好友相邀去看那三元策马游街之后,但凡有人提起宋探花来,小姐的眼睛就亮得吓人!家中再有人略提一提白家的事,小姐就如被霜打了一般,一闷就是半日。
这事她看得,却说不得。毕竟是闺中小姐,若真叫第三个人知道了,但凡传出去点儿什么,那谁也活不了!又怕告诉夫人后,夫人惊怒之下再把小姐关了起来,那岂不是就得要了她半条命?!
因此,只能暗地里盼着白家人能快些回京,真嫁入了白家,这事便过去了——不过是一时的儿女情长、羡慕少年风姿罢了。可如今……偏偏那边同他说话的还是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