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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地狱狼人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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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策觉得白起这人自我矛盾, 可能是双子座。一方面,他看上去冷傲,难以亲近。浅金色的眼眸半点儿不暖,好像长白山上的东北虎成了精。另一方面, 他虽然恼怒叶策的油腔滑调, 也拥有教训叶策的实力, 但就是忍耐着,迟迟不对叶策下毒手,称得上温柔。

叶策都有点怜爱他了。自我脑补道:眼前的小哥哥一定从小吃苦, 爹不疼娘不爱, 所以长成这副冷冰冰小受气包的性格。

一路上,叶策碎碎念,外加调戏他。他偶尔会恼羞成怒, 眼神凶狠得要吃人,但旋即就深呼吸, 将所有怒气吐出来,继续赶路。

叶策觉得好玩, 竟然问也不问他去哪里。等回过神来, 天已经黑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抱紧怀里的讨饭碗, 战战兢兢地说:“这位壮士、大侠,我们要上哪儿?”

白起冷冷地晃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叶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裟金钵, 显得局促不安, 半晌后, 他才抬起雪人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白起,随后又低下去,忸怩地说:“我们这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好。我以后还要找一个贤惠老公的。”

“……”

白起神色一僵,表情有些微妙。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淡定与声音,问:“你是断袖?”

叶策伤心地问:“你歧视基佬?”

白起语气一滞,遂即咳嗽两声,“不……”话是这么说,步子却迈得大了一些,与叶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叶策肚皮里笑得快要抽筋,眼神依旧幽怨,叹气道:“我们也算是一场露水姻缘——”

“别胡说!”白起低声呵斥他。

叶策改口道:“那好吧。一夜友情。行不行?”

一夜友情,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白起微微蹙了眉头,继续向前走。

叶策跟上去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夜(友)情关系。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白起自动忽略他第一句话,回答道:“找侯小姐的妹妹。”

叶策说:“我在茶楼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小镇上发生一桩命案,死者是侯小姐的新婚丈夫。你怀疑妹妹杀害姐夫?”

白起并不答话。匆匆赶到侯小妹夫家,被一个老奴告知,侯小妹去了山上密林里散步,之后就没回来。叶策觉着奇怪,半夜三更,主母一直不归,这家人却不着急,也不上心。

倒是白起皱紧眉头,复又急急忙忙上山寻人。他穿梭在树林里,手中提着一个白色灯笼,冷冷地喊:“侯小妹——”

空旷的树林里回荡他的声音。

叶策跟在他身旁,左顾右盼,余光忽然瞟到一条白惨惨的纤瘦身影,立刻顿足,转头向那处奔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侯小妹身穿孝服,已经吊死在了一棵槐树上。

老祖宗造字是有讲究的,许多玄机就藏在里面。

槐者,木鬼也。因此槐树招阴,可以藏鬼,也可以养鬼。这不,刚刚上吊的侯小妹,尸体还热乎着,就突然魂魄出窍,化为厉鬼了。

她吐着长长的红舌头,面孔扭曲,声嘶力竭地怒吼:“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不会!”

叶策问:“谁呀?”

侯小妹飘到他面前,宛若黑洞的眼眶里流出殷红眼泪,咆哮道:“你要替我报仇!”

叶策道:“报仇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害你这么凄凉的罪魁祸首是谁呀?”

侯小妹指着树林旁的水潭,“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过不下去!”

叶策与白起随着侯小妹来到岸边。微风轻拂水面,波光粼粼,在一片模糊中,回忆的影像渐渐清楚,那是一幢构造宏伟的宅邸——侯府。

事情要从已故的侯老爷说起。他先后娶了两个女人,正房生下侯大哥后就病死了。二房生了一男两女,即侯二哥、侯小姐、侯小妹。

侯府是商贾世家,什么都没有,除了钱。这个年代讲究士农工商。因此商人的地位最低。

有一次,侯老爷出差办事,受到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白眼,回家后气得吃不下饭,把侯二哥送进学堂,准备培养一个状元,给自己长长脸。但他没等到侯二哥金榜题名,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嘱咐侯大哥,一定要和做官的读书人攀上关系,光耀门楣。

哪知侯二哥连秀才也考不上。那侯大哥只能另辟蹊径了。正巧两个妹妹都到了适婚年龄,又德才兼备,因此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侯大哥对这些人都不甚满意。自己四处托人打听,最后选择两人做自己的妹夫。一个是临镇有名的才子林离,家境贫穷。侯大哥认为他将来能出人头地,因此让他入赘给侯小姐。另一个叫薛墨,出生书香门第,祖上做过江南巡抚,家境一般,颇为清高。侯大哥把侯小妹许配给他。

原本以为是天赐姻缘羡煞旁人,哪里晓得是风霜寒刀受尽嘲讽。

薛墨在家排行老三,因是正房所出,是以地位比老大和老二高一些。他年龄最小,侯府来说亲的时候,上面的两个哥哥早已娶妻。

这年头没有PS邪术,男女私下也不能见面。相亲之人,合眼缘与否,全靠画师一支笔。小镇上所有未出阁的姑娘画像,都出自一家之手。看他门口生意红火,想必是写实派的。

因此侯府把侯小妹的画像送到薛宅时,薛家上下,除了大嫂和二嫂,都是高兴的。

大嫂阴阳怪气地说:“富贵人家的小姐可不一般呢。手段高的很。不像我们小门小户的,最为老实淳朴了。画师来的时候,也不梳妆打扮,素面朝天就出去了。

听说这些经商人家的小姐,从小就往脸上涂脂抹粉。看上去像天仙似的,在外头面前光彩照人。但有个怪癖,一定要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敢洗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化妆品用多了,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侯府是镇上的首富,两位小姐自然从小就见过世面了。这位侯小妹,想必是个中翘楚。”

二嫂因与大嫂同住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产生摩擦,背后颇有怨言。但这次倒同仇敌忾起来了,仿佛亲眼见过卸了妆后的侯小妹。她一脸撞鬼的表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叫道:“阿弥陀佛!如果她睡在我身边,我晚上是不敢起床如厕的!谁晓得会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呢?”

因此侯小妹还没过门,宅子里就有了中伤她的谣言。

大嫂与二嫂如此讨厌素未蒙面的侯小妹,只因小妹嫁进来后,名义上是薛三奶奶,实际上是薛宅未来的当家主母。她们是小门第出来的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以文盲而骄傲。看不惯那些精明能干的女人——尤其是商人家的女儿。

她们认为这些女人不正经,满肚子精打细算的坏水。在侯小妹未过门之前,大嫂与二嫂经常凑在一起,自动脑补侯小妹骑在她们头上,耀武扬威的可恨样子。从而愈发厌恶她,每晚在丈夫耳边吹枕头风,每日在公公婆婆面前搬弄是非。

那时侯小妹还没嫁过来,即使她们说得天花乱坠,煞有其事,薛宅的人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直到侯小妹过门后,地狱般的日子就开始了。

商贾之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侯小妹又是第一次出嫁,即使从老妈子那知道了如何敬茶,仍旧出了洋相,将茶杯打翻了。

其实是因为二嫂故意端了一杯滚烫的茶,要她去孝敬公婆。

侯小妹不知道这一层,心里难过自责,婆婆亦皱了眉头,对这个不懂规矩的媳妇很不喜欢。

没过几天,大嫂与二嫂携手来到侯小妹的院子。她们一进房,就往内屋走,站在侯小妹的嫁妆箱前,酸溜溜地说:“妹妹是金贵人家出来的,陪嫁品都不少呢。”

侯小妹此时还未听出她们的嘲讽,歉意地说:“初来乍到,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有正式拜访两位嫂嫂,实在对不住。”说这,从嫁妆里拿出一只金镯子和金钗,送给她们,“一点心意,请两位嫂嫂收下。”

大嫂不接,冷嘲热讽道:“都说无商不奸。我从前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呢。妹妹好阔绰的手气,想必——家里人没少在穷苦人家身上揩油吧。”

二嫂附和道:“对呀大嫂。做人还是清白些好。我们虽然不能穿金戴银,但我们无愧于心呀。”两人说完,相视一笑,自认给了小妹一个下马威,携手出去了。

侯小妹倘若还听不出她们的奚落,就是傻瓜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情面,没有发作。晚上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薛墨。薛墨是个秀才。他有读书人自命不凡的清高,也有酸儒的懦弱和迂腐。

“总归是你哪里做的不对,才落人口舌。如果你做的很好,别人哪里能挑刺呢?家和万事兴,以后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说完,就抱着课本,“之乎者也”去了。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时间仿佛缓滞下来。慢得能够看清流萤飞舞,月倚树梢,满天星光璀璨……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张芙蓉脸蛋。

他一见就想笑。

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没选好白忘陵的性别。

这时,腰间环上一只结实的手臂,成功阻止他的后脑勺与地板亲密接触。

叶策仰起头,视线撞进白忘陵的眼睛。浅金色的眼眸里还倒映着自己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当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的羞耻play后,他的笑容更放肆了,“学长,你这姿势的对象用错人了吧?”

月华与星光交相辉映,夜空下,仿佛有一对人在跳华尔滋。

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遥遥望过来,呸了一声,“狗男男!”

“……”

白忘陵让他站直了,放下手说:“跟我走。”

“去哪?”

“寝室。”

发展这么快???

叶策跟上他,“先说好。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不做受!”

路过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听见这句话,叫了起来:“卧槽,这个不要碧莲的!他要睡白学长!谁?就那个杀人狂魔叶策啊!”

“……”

为了不让同学失望,叶策腆着脸挽上白忘陵的胳膊,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展开一个如花笑脸,“我技术很好的,包君满意!”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白忘陵的神经,脸上隐隐有愠怒之色,眼神冰冷地看他,“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叶策冲他笑,“你舍得嘛?”

白忘陵毫不犹豫地点了他的哑穴。

叶策张嘴抗议,发不出一点声音,气得要和他分道扬镳,又被他拍了一张定身符,扛上肩膀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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