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叶孜感觉自己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随时要倒地的她,倔强的用手掌抵住地面,以便保持严整的跪姿。
当霍母一边痛骂叶孜,一边为自己的儿子不值的时候,只听孙茉莉大呼一声:“爸、妈!文轩醒过来了!”
霍父霍母面色一喜,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两人赶紧往楼上跑,这才见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
霍文轩浅浅扬唇,面无血色,“妈、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霍母背过身,哽咽着嗔道:“你这是什么话,只要你没事,妈妈做什么都愿意!”
“文轩,想吃点什么?我这就让人去做!”霍父心细,心想着霍文轩这几天来,全靠营养液撑着,身体肯定吃不消。
霍母胡乱抹了把泪,连忙说:“我去给他做点海鲜粥,你来帮帮我。”
然后,霍父霍母便离开了霍文轩的房间。
见孙茉莉喜极而泣,脸上是化不开的庆幸,霍文轩涩涩一笑,轻声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孙茉莉咬咬牙,声音带着哭腔,“四天。”
“这么久啊,辛苦你了,你快去厨房吃点东西吧。”霍文轩面色柔和,不想让孙茉莉因为他而把身体弄垮。
孙茉莉摇摇头,还想跟霍文轩多说会儿话,“没事的,我不饿。”
“茉莉,听话。”
霍文轩哄小孩一般的话语,加之不忍苛责的眼神,让孙茉莉心尖一颤,着魔一般乖乖下楼了。
被自己深爱的男人关心,孙茉莉如何抵抗的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霍文轩一个人的时候,他缓缓舒展着腰肢,紧接着掀开薄被,继而走到窗前。
许久都不曾活动的他,只觉得身体快躺废了。
无意间,霍文轩扫到楼下的一抹倩影,他以为自己眼花,便使劲揉了揉双眼。
当他发现,跪在楼下的女人确实是叶孜,而且眼前这一幕并非幻觉时,便不由分说的跑到楼下,被埋葬已久的心,终于活了过来。
听到霍文轩奔跑的动静,孙茉莉与霍父霍母急忙从厨房走出来。
瞧见霍文轩已经距离叶孜几步之遥,霍母目光怨责的斜了孙茉莉一眼。
“叶孜,你这是做什么?”霍文轩弯下腰,试图拉起叶孜。
可叶孜跪得太久,使不上劲,便没被霍文轩拉起来。
叶孜仰着头,注意到霍文轩近乎透明的脸色,和愈发纤瘦的身躯,泪水便涌出眼眶,“霍文轩,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的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什么瞒着我?”
听着叶孜泣不成声的哭诉,霍文轩心里一揪,眉头紧皱。
他下意识的扭过头,目光埋怨而淡漠的,在自己家人跟孙茉莉的脸上巡视了一圈。
好不容易把叶孜搀起,霍文轩扬唇一笑,不以为意般宽慰道:“别哭了,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
听到霍文轩反过来宽慰她,叶孜愧疚更甚,哭得更凶。
被霍文轩拉着,两人刚要跨进屋内,叶孜泪眼婆娑之际,瞧见霍母等人虎视眈眈的望着她,便脚下一顿,面色退怯。
见状,霍文轩垮下脸,冷冷的质问道:“爸妈,茉莉,你们怎么可以让叶孜跪在外面?”
霍文轩都这个样子了,还要维护叶孜,霍母气不打一处来,“文轩,我们可没让她下跪,是她自己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对不起你。”
“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霍文轩不由得暴怒,血气上涌,身体一时承受不住,便猛烈咳嗽。
瞧着自己的父母不发表意见,霍文轩转过脸,语气轻柔的像棉花一般绵软,“走,我们上去聊,没事的。”
闻言,叶孜这才敢迈步踏进别墅。只是,孙茉莉那双快要滴出血来的眼睛,实在让她脊背发凉。
到卧房后,霍文轩顺手就把门给反锁了。
注意到霍文轩的床头,摆放了许多输液的工具,还有瓶瓶罐罐的药物,叶孜鼻头一酸,眼圈泛红。
霍文轩见叶孜不吭声,这才留意到叶孜又哭了,便轻笑着揉了揉叶孜的头发,“傻瓜,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得病了嘛,世上的人,谁不得病?”
叶孜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默默回道:可你得的是绝症啊霍文轩,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我情愿你骂我打我怨我,也好过你如此淡然……
心如刀割的叶孜,一进入这间被药味弥漫的卧室,便压抑的说不出话。
所以,霍文轩便主动跟叶孜攀谈起来,询问阳阳的近况。
听说阳阳长高了,学习也很棒,霍文轩欣慰的笑笑,便接着打探道:“慕宁佑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叶孜面色一僵,淡淡的敷衍道:“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