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何镛并没有反驳青年的话，也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图谋。

“师傅您终于不再掩饰了吗？”青年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何镛的凄惨模样，“啧啧，师傅，当年师祖他老人家，也是被您杀的吧？可惜，老掌门还是没有你狠毒，连自己弟子也不放过。”

山风更加猛烈地吹了起来，周遭有些许凉意的环境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开始让人冷得起鸡皮疙瘩了。天上的弯月也很快隐在了云间，树叶瑟瑟作响，在昏暗的火光中，周围的树木如同一个个古老的怪物，张牙舞爪，随着火光的摇动不断挥舞着自己结实有力的臂膀。

一场大雨正在酝酿，雨中终于撕破脸的师徒两人相互沉默着，一个在等待死亡，另一个在等待死亡。年轻人看似更有耐心，毕竟看到长眉老者不断向外吐血，心头便知晓自己距离最后的胜利不远了。

“您不要试图挣扎了，”青年的语气稍显轻松，“中了散灵香，一日之内就算是您也用不了任何体内的灵力了。魂魄离体也不用想了，周围我布满了镇魂的符篆，就算是厉鬼来了也够它喝一壶的，更何况是从来没有暴露出来过的稚嫩元神？”

“今天此处阴界之门大开，无数鬼怪逃离地府，来到现世。鬼怪中隐藏有一头鬼雄，在师傅您的大意之下，一爪刮断了肠子，刮碎了内脏。因为弟子医疗能力修习太弱，身上带的医疗符篆又实在太少，而且荒郊野岭，距离最近的医院又太过遥远。120已经打了电话，正在来的途中，但是您，却因为无法及时止血而撒手人寰。至于魂魄，因为您用了解体大法与鬼雄对抗，魂飞魄散……”

“哈哈，臭小子，还挺能编故事的嘛！我天师府，难道就摆脱不了‘弑师’的传统？哈哈，哈哈哈……”

豆大的雨滴一瞬间当头浇了下来，雨水将粘稠的血液充分稀释，缓缓地渗入到了干涸的泥土之中。何镛最终还是倒下了，身上泥点斑斑，血污被冲净之后那张苍白而又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似乎还挂着最后一刻遗憾的神色。

似乎无论什么样的伟人，死后的姿势都不怎么好看。一代天师，就这么像个普通的小老头一样，佝偻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躺在泥窝里，逐渐被越来越深的雨水覆盖、淹没。

纸人上的火焰并不是什么高级的火种，雨水一浇，也就自然熄灭了。

青年最终还是忍不住现身了，那毕竟是他的师傅，就这样埋在泥水中，怎么看也是对身份的一种侮辱。更何况，师傅已经“战死”了，自己有义务将其尸体运回师门。

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何镛尸体的旁边，青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师徒反目，即使是作为最终的胜利者，内心也不会多么的开心吧？

“师傅，在我散灵香的作用下，还拼命战死了阴界大门里跑出来的四头厉鬼，直到药物作用使不出一丝灵力才作罢……您真不愧是当今最强的那一批人。”

伸手扶起了何镛被泥水浸泡的尸体，青年并没有丝毫嫌弃地将之抱在了怀里：“放心吧，师傅。以徒儿的天赋，短短几年之内，就能够成为继您之后，最强的天师！”

“说的也是呢，不然为师也不会看上你这身庐舍！”

已经“死透”的何镛不知何时已经在青年的怀中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一股绝强的灵力直接当头向着青年笼罩了过来！

剧情的瞬间反转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但是青年却并没有动作，反而欣慰地看着眼前面貌狰狞的“师傅”。

“终于做出您的临死反扑了，说实话，徒儿等的就是现在呢！”

话音未落，眼前的青年在巨大的灵力之下化作了片片纸屑，而何镛在惊讶之余，额头仿佛遭到了一记痛击，缓缓地再次倒了下去。

“这次是真死透了……”远处树后的青年这时候真身才走了出来，“师傅，徒儿最擅长的，可是幻术啊，最后关头怎么会不设防呢？”

摇了摇头，如同幻术中自己抱起师傅的尸体一样，青年再次将尸体抱在了怀里。

听着山下越来越近的警铃声以及救护车声，青年皱了皱鼻子，将师傅的储物戒指藏在了怀里，努力酝酿了一番情绪，声嘶力竭地哭喊：“师傅，您死得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