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宁五年。
秋。
摄政王府。
司马铭正是在考校了儿子的功课后,份外满意。
“好,好。”
对于嫡子司马仁的归来,司马铭觉得万分欣喜。他后继有人啊。
“九月,你十五岁生辰已过。”司马铭继续说道:“倪锦,你的婚事应该操持了。”摄政王司马铭的嫡子司马仁,小字倪锦。又或称为司马倪锦。
“父王,是否急了些?”
司马仁并不排斥娶妻一事。于皇族宗室的子弟而言,娶妻之后,算得成家。立业一事,自然提上日程。
若是司马仁娶了嫡妻,自然可以得一门妻族的助力。
就像是司马铭这位摄政王在嫡妃逝后,又是娶了一般样。为何由得司马铭这位王爷提了嫡子的婚事?
没由王府的王妃操持?
那是因为如今的摄政王府的王妃,是摄政王司马铭的继室。
“不急,不急。”
摄政王司马铭摆摆手,笑道:“你这年岁当大婚。本王还等着抱了嫡孙,哈哈哈……”
这时候的司马铭是得意的。
“……”
司马仁想说些什么,他总觉得,他遗忘的四年,肯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莫名的,他想拖延了婚期。
司马仁总觉得,他似乎……
他似乎在追寻了一个身影。但是,他又忆不起来,他到底追寻的那一个身影是谁呢?
兴宁五年。
在朝堂上的一派波澜起伏中,渡过了。
开春。
朝廷选秀。当然,这一位是大选,跟普通百姓无关。
这是士族姑娘们的斗场。
因为,这一回的大选,早是去年的秋就已经有风声传出来。
大选之事。
一是为兴宁帝选拔后宫,充实帝王的佳丽嫔妃。
二是为摄王府的世子选拔嫡妻,作为未来的世子妃。
这等情况下,参选的士族姑娘自然是从过江之鲤,数不胜数。毕竟,不管是未来的国后,还是未来的世子妃,这注定了,都是高高在上的大贵人。
彼时。
建业城,内城。
曾经王氏旁支的一处小产业,一个两进的宅子中。
一个容貌绝伦的少女,正跪在了一位妇人的身前。她哀求道:“娘,让女儿参加今年的大选吧。”
“遂歌,娘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妇人正是刘王氏,她望着跪那儿,求了话的女儿。刘王氏却是一脸的怒容。
“可娘不许你参加大选。”
刘王氏说了她的答案。她道:“若你爹还在,或是你大伯还在,你想参加了大选的选秀,娘一定同意。刘氏的荣耀尚在时,能庇护你。”
“如今……”
“如今刘氏哪有半分荣耀可在?”
刘王氏话到此时,已经没有了怒意,而是莫名的消沉。
刘氏一族在淮南路陷落于大魏朝廷之后,就注定了没落。因为,刘氏一族的族人何在?刘氏一族的根基何在?
一个士族,它的根基究竟是什么?
是客卿仆从,是土地财富?
不……
这些只是点缀。真正的根基,是人才,是官位,是权利。
刘氏一族还有什么?
刘氏的顶梁柱已经没有了。刘氏一族的财富,也没有了。
“你弟弟一直寻不到,遂歌,娘唯有你啊。”刘王氏揽了女儿,她哭泣着说道:“不管是宫中,还是王府,那等高高的大院中,岂能少了女子的残酷算计?”
“以你如今的家世,真是参加了大选的选秀,一个嫡妻的名份绝对争取不到的。”
“遂歌,清醒一些。莫要误了一生的幸福……”
刘王氏在女儿终身大事上,那是非常清醒的。当然,刘王氏更清楚,是哪些人在背后撺掇了女儿。
那些出歪主意的人,刘王氏唯有忍了。
因为,这是王氏嫡支的意思。刘王氏母女如今就是寄人篱下,靠着王氏嫡支的威名过日子。勉强的维持着所谓的士族体面。
若无王氏嫡支的一些默许……
刘王氏知道着,她母女二人的日子会非常难熬。
士族……
这等光鲜的外表下,就如辽阔而平静的湖面啊。只看见涛涛碧水,不落湖底的话,是见不到湖下的无数尸体。因为,全掩埋了。
“娘,女儿想清楚了。”
刘遂歌大姑娘已经想明白了。
刘氏一族荣耀不在了。那么,苟颜残喘吗?
以着刘遂歌目前的境况?她哪能寻得什么良人为夫君?
低嫁。
嫁与何人?
市井凡夫?还是低贱商人?
便是得意的寒门之家,也未必乐意娶了她这个刘氏孤女吧。毕竟,夫妻之事,姻亲之实,这是要门当户对的。
如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