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看着林姑娘难道高兴,心里一软,便随着她去了。只是苦了自己,真真是自作自受。你另眼看她,倒是奇怪,她又碍着你啥事儿了,犯得着你这般诋毁?
“她自幼在太太跟前何等风光,便是太太那屋里原先的米兰含笑姐姐都没她那样的本事。如今跟了林姑娘,林姑娘又受太太教养,自然更要高看她几分。这样她还要再处处争个拔尖儿,岂不是笑话?再怎么高抬自个,她还能比林姑娘更高了不成?
“定是你又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不问青红皂白就往她身上套。她那性子即便知道有人说她,也是个闷不吭声的。只白便宜了你们这些烂了嘴的小蹄子,能说上她两句,你们心里便爽快了是不是?”
翠缕听了晴雯这一番话,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我又不曾在这家里待多久,怎么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无非别人说什么,我听什么罢了,不过说一句给你听了,你便回了这么多句,倒像这话是我传出来的似的。”
晴雯忍不住又道:“你转口一说倒是不费工夫,却不知这吐沫星子淹死人的道理。换了到你身上,有人说你只伺候一个姑娘,却拿着两家的月钱,你听了高不高兴?”
翠缕气的把被子一丢,冲晴雯嚷道:“是谁说的,你只管叫她出来,我何时拿过两家的月钱?”
晴雯瞪了她一眼,拿手点了点她道:“声音小点儿,给姑娘们听见,你还有脸了?先拿话说袭人时,你怎地不委屈?偏说到你了,你便忍不住气了?”
翠缕眼泪都下来了,哭哭啼啼的又不敢出声,只默默的抹着眼泪。
晴雯见她这般也不搭理,自顾自的铺好了床,又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姑娘的毛巾来,抖了水给她擦脸。
“刀不刺在自个身上,就不知道痛。如今你知道背后被人闲话是什么滋味了?你自不爽快别人说你,难不成袭人就爱听那些闲话?咱们又不是没去过育才,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还不知道?”
翠缕倒是真心悔过了起来,拿帕子擦完了脸,抽着气道:“我……我再不说……了。”
晴雯摇了摇头,又道:“缓缓再出去吧,你这样子出去了,不知道的还当我俩因抢被褥打起来了。”
翠缕破涕而笑,再不哭了,心里也对袭人内疚了起来,这话不过是下头几个丫头嫉妒袭人才说的,自己明明知道,却也忍不住嫉妒,便跟着一起传了起来。
可被晴雯这一教训,她这才想起育才学院里教的那些东西来,一句话“各司其职”,职位越高,要承受的压力就越多。
下头那些小的眼红正常,可她自己也是个大丫鬟,根本犯不着眼红,原就不该跟着一起起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