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韶猛地眼前一黑,觉得嗓子有点腥甜,知道恐怕又是被气得吐血了。
在后宫吐血也就罢了,如果在勤政殿吐血,被群臣看见,恐怕要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贺清韶脑海中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硬是忍住了张口吐出的本能,将那口鲜血咽了下去。
他靠在龙椅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来。
秦德良担心地上前一步,躬身小声问道:“陛下龙体可有不适?是否需要宣御医来?”
贺清韶心中烦躁,怒叱道:“滚!”
秦德良见他脾气不好,也不敢再多问,只好低着头小步退了回去。
云微寒见状,将头垂了下去道:“陛下息怒。臣妇不再追究佟定宝的罪责,愿意接受大理寺卿所判决的申饬、罚俸惩处,只求陛下保重龙体,好生休养。”
贺清韶听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更是气愤不已。
他这几次吐血的罪魁祸首都是谁?根本就不是定南王,而是定南王妃云微寒!
到了现在,她还假惺惺的让自己保重身体、好好休养?如果真有那个心,她怎么会做出那么多让他无法平心静气的事情来?他忍着满口的腥味,吞咽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朕刚才说了,文柔公主不是佟定宝杀的,而是善德宫走水时被烧死的。她的遗体更不是佟定宝故意要焚毁的,而是在大火中已经烧毁了大部分,不得不火化
。定南王妃杀害朝廷命官,如果今天不判处极刑,岂不是意味着以后定南王妃只要看百官中谁不顺眼,就可以随手杀害了?”
贺清韶沉声说道:“这样的话,我天泰朝廷威严何在?我天泰百官安危如何保证?若再有其他勋贵群起效仿,国家如何安宁?臣僚如何自保?”
一时间,大殿上陷入了寂静之中。
贺清韶的话,从群臣百官的安全出发,想要拉拢大部分的官员来支持他,对定南王妃的罪行进行从重判决。
不管佟定宝如何,他都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是让百官颤栗的锦衣卫大都督。这样的人,定南王妃无凭无据地就将其斩杀,如果不从重处置,以后再有类似案例,官员们的权利和安危就不可能得到保障。
魏国公连忙出列道:“陛下思虑周全,为臣下殚精竭虑,臣感激之余,愿全力支持陛下的决定。”
胡侍郎也跟着出列道:“臣附议。”
一时间十几个官员都站了出来,表示支持贺清韶的决定。
贺清韶心里舒服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
不管定南王妃如何打算,她既然胆敢前来认罪,就要有接受罪名和刑罚的觉悟。
如果她被大多数官员通过认可了重刑惩处,结果却又翻脸不肯接受,那就说明她根本没有请罪的诚意,根本就是在耍弄皇帝和群臣,对定南王一系的形象必然造成损害。
贺清韶有几分得意,靠在龙椅椅背上问道:“定南王妃,你可认罪?”
云微寒抬起头来,面色苍白地说道:“陛下真的决定将臣妇处死,为佟定宝报仇?”她的脸上带着失望和决绝,让贺清韶看了心里又是怜惜,同时却又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快感:“虽然定南王妃你确实对朕和太后有不止一次的救命之恩,但是无故杀害朝廷官员,此罪非轻,朕为了朝廷法度和
百官安全,绝对不允许有人逍遥法外。即使是朕的救命恩人也不行。”云微寒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臣妇也不得不提醒陛下,佟定宝是杀害宗室公主、定南王老太妃的凶手。正如大理寺卿所言,如果佟定宝杀害了母妃,臣妇杀他为母妃报仇,最严重不过是流放之罪。而八
议制度也规定了,流放之罪,议后可赦。”
贺清韶冷冷道:“朕说了,他没杀文柔公主。”
云微寒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很坚定:“陛下金口玉言,臣妇本不该质疑。只是涉及臣妇的性命,不得不与陛下理论一二。”
她跪在地上说道:“陛下难道忘了,佟定宝想要灭口的那两个目击证人?”
贺清韶顿时一愣,马上怒斥道:“那两个人在你手中,你让她们说什么,她们不就说什么?怎么能作为证人?”云微寒冷冷笑了:“陛下如果这么说,当初佟定宝为什么还要追杀她们两个?她们是从锦衣卫手里逃出来的。当初锦衣卫让她们说什么,她们怎么就没有听话说什么?为什么到了臣妇手里,就成了臣妇让她
们说什么,她们就说什么?”“既然陛下坚持佟定宝无罪,以此为理由来治臣妇的罪,那么总要允许臣妇自辩,否则何以服众?又如何证明陛下不是为了替佟定宝报仇,颠倒黑白,夸大其词,恐吓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