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细白的手指捏着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伤口上的污渍,仿佛他是一个脆弱的陶瓷娃娃。
他最爱她眼中的关怀和悲悯。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飞蛾,向着那代表温暖的双眸飞扑而去,哪怕为此焚身成灰,也无怨无悔。
凌玄翼受不了他那种眼神,他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行了,我来给他上药。”
云微寒刚想说话,凌玄翼就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比你的东西效果好,放心吧。”
云微寒想也知道,她这里准备的都是最普通的外伤药,当然比不上定南王随身携带的药好。
她点了点头,向边上挪了一步。
“拿些干净的布巾来。”凌玄翼吩咐道。趁着云微寒去拿东西,他用力把药膏抹在了裴玉京伤口上。
“哎哟!”裴玉京一点儿也不矜持,当时就发出一声惨叫。
云微寒吓了一跳,抱着布巾就冲了进来:“怎么了?”这半夜三更的,突然这样鬼哭狼嚎,把李妈妈她们惊起来,她可不好交代。
裴玉京苦着脸说道:“疼死我了。姓凌的,你刺了我一剑还不够,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云微寒扭头诧异地看着凌玄翼:“是你刺伤他的?”
凌玄翼黑着脸抓过她手里的布巾,在裴玉京肩膀上绕了几圈,打了个结之后才说道:“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说。”
云微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毕竟裴玉京现在在假装追求她,他们两个算是情敌,见了面有点摩擦也算是正常。可是小飞醋吃到动刀动枪,扎出一个血窟窿,那就过分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镇守南疆的定南王,一个是监察百官的大都督,她不相信他们都没有脑子到这个地步。
凌玄翼抱着双臂站在云微寒身旁,裴玉京斜靠在椅背上坐在云微寒对面。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眼神激烈的碰撞。
正因为他们都是这世间最优秀的男人,才绝对不会允许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产生什么想法。
云微寒的思维还停留在现代社会谈恋爱的模式上,男朋友看见有人追求自己的女朋友,会吃醋会不高兴,但是不会拿出一把枪把人崩了。
可是这里是天泰朝,他们两个人都是位高权重,反掌之间可使无数人丧命的人。这样的人,习惯了掌握局势,习惯了予取予求,绝对不会把自己看中的人或者物让给别人。
看着两个没有丝毫悔意的男人,云微寒的眼睛里冒出了怒火:“你们两个有没有脑子啊?多大点儿事就要打生打死?嗯?功夫高强了不起?”
她信手把手中的布巾抽向身边的凌玄翼:“你是高手了不起?你也不看看他那身体,跟他较什么真啊?”
凌玄翼连忙后退,口中叫道:“微微,微微,你别生气。”
他高大的身影在房间里来回躲闪,看起来特别狼狈:“微微,你不知道白玉京做了什么,他太阴险了……”
云微寒追着他抽了几下,扭头对着正在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裴玉京喝道:“你也是,多大的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吗?玩归玩,闹归闹,把自己弄伤了算什么?”
她冲着裴玉京空抽了几下布巾:“你也不看你的小身板!整天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手脚冰凉没点热度,补血都来不及还要把自己弄得流血不止!你傻不傻啊你!”
凌玄翼撇了撇嘴,白玉京那是修炼的功法特别好不好,他身体不知道多好呢。
裴玉京挨了骂,反而笑得像朵花一样:“微微,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
凌玄翼哼了一声,看着那个让百官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大都督在云微寒面前俯首帖耳,深感不齿。
云微寒看看凌玄翼,再看看裴玉京,觉得自己有点脑仁疼。
“你们俩,不许再背着我搞这种事情!要是让我知道谁下黑手,我可跟谁没完!”
她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一巴掌把布巾拍在旁边的案几上,一双大眼睛来回扫视着两人,试图增加刚才所说话语的威慑力。
凌玄翼黑着脸,没有说话。最阴险就是白玉京了,他在京城是地头蛇,锦衣卫无所不在,下点黑手谁知道?
他们定南王一系的南风组织虽然也经营得不错,可是在京城跟锦衣卫比,缺乏地利和人和。
另一方面,定南王府的产业,要么就是明面上的店铺,要么就是暗地里的情报点,都是固定的靶子。可是锦衣卫呢?他们就是拿着皇粮到处打探消息、抓人杀人,没有什么不动产可供下手。
难道他真要跟锦衣卫打生打死?那就跟谋反无异了——现在还不到他和皇帝舅舅撕破脸的时机呢。
但是他又不想跟云微寒说这些,好像怕了白玉京一样。
裴玉京看着凌玄翼难看的脸色,唇角勾起。云微寒看着两个没有一点妥协迹象的男人,怒火中烧,她抓起旁边的布巾,像赶苍蝇一样抽向二人:“滚滚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