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寒冷笑道:“女儿饭都吃不上了,还要体统做什么?体统能吃饱肚子吗?”
云德邻沉下了脸,目光冰冷地看向云微寒,长期居于上位的威压散发出来,吓得院子中的下人纷纷跪倒,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站在云德邻身边的云浅薰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挨着云夫人不敢说话。
云微寒却毫无惧色,依然昂着头面不改色地看着云德邻,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任何改变。
云夫人轻轻拢住了云浅薰,温声说道:“老爷不必动怒,不管怎么说,主子惩罚奴才都是天经地义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云德邻哼了一声道:“哪有一个姑娘家亲自动手责罚奴才的?这还有一个小姐的样子吗?”
云微寒接口道:“吃的没有小姐样子,住的没有小姐样子,花用也没有小姐样子,如何能将我养出一个小姐样子?”
“放肆!”云德邻大怒,“谁教你顶撞父亲的?”
云微寒冷冷道:“对不起,我有娘生,没爹教,实在是没有办法。”
云德邻怒极:“好,好,你真是长本事了,这是指责我偏心不管你了?”
云德邻的三绺长髯都气得飘了起来,俊朗的面孔都有些扭曲。
眼前的少女和她的生母长得十分相似,同样是容貌清艳、目光清亮,当她看着云德邻的时候,云德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初和裴如兰初次见面的情景。
原来这么多年刻意不去回想,那些关于她的记忆也从未褪色,依然像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鲜活。
那个在梅林中弹琴的女子,雪白昭君套中露出的一双眼睛波光潋滟,让他猝不及防地栽了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所以,当他高中探花之后,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远远无法和她相配,仍然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请了师母前去说合。让他欣喜若狂的是,裴首辅居然答应了他的求亲。
云德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当时他还是太年轻,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云夫人见势不妙,赶快上前给他轻轻拍着背,温柔地说道:“老爷,孩子们的事情,何必动怒?好好教导就是了。”
云微寒却不给她打岔的机会,她朗声叫道:“奶娘,把我们今天晚上吃的饭菜送上来,让父亲大人好好看看他的嫡长女吃的是什么美食!”
李妈妈拎着食盒站在正院门口,看着小姐大发神威教训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心里又是痛快,又是害怕。
可是后来听到小姐句句顶撞老爷,李妈妈恨不得冲上去捂着她的嘴。夫人已经把小姐看作眼中钉了,如果再惹得老爷厌恶,小姐以后可怎么过下去啊?
就在她焦急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姐叫她,李妈妈赶忙收拾情绪,拎着食盒走到云德邻面前。她躬身行礼后,打开食盒。
正院廊下的灯光十分明亮,将食盒中几盘剩菜照得清清楚楚。
烧焦的青菜、粗细不一的土豆丝、看不出内容的混浊汤水、冰冷粗糙的米饭……云德邻的目光一转,就已经看清楚了食盒中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食盒,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云夫人却觉得额头上开始冒汗,这死丫头怎么突然来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