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行功脸色陡地一变,板起脸来训斥杨凌道:“只管专心办好你的差使就是了,胡乱问这些做什么?小崽子,我且问你,方才我看顾沁儿的意思,分明当场就能与我订下书契,将白草统交由我向外贩售,你为何要劝她回去与家人商议后再与我签约?”
杨凌对阴行功此问有所准备,故作委屈地答道:“阴驿长明鉴,小的纯粹是替你着想,才劝顾姑娘三日后再与你签约的呀。”
“嗯?此话怎讲?”
“皆因小的在陪阴驿长前往白草山之前,曾听三郎说过,白草山的地产归属存在纠纷,唯恐驿长你在不知情的情况贸然与顾姑娘订下书契,白白损失了万贯定金。”杨凌有意当着阴行功的面儿提到了三郎,边向他解释着边偷眼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离开关外前曾听说,是三郎专程接你娘来江南的。她怎么知道白草山的事的?”阴行功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神情,却稍纵即逝,不动声色地反问杨凌道。
“我就说嘛,阴驿长你初抵平陵,对有些事情可能还不了解。三郎受顾姑娘之托,向建康、吴州等地贩卖白草,已有近三个月了。身为顾姑娘生意上的伙伴,她知道点儿白草山的事有什么奇怪的?”杨凌半真半假地答道。
“小崽子,临来平陵前,张长史对我提到过,你调来江南当差后不久,就被晋王府的骠骑郎将李靖将军相中,加入了‘鹰窠’一事,你我如今虽无上下隶属关系,但你须谨记,在协助我从张伯和手中拿下白草山这件事上,你不得向我隐瞒任何事情,更不得夹杂有丝毫的私心杂念,坏了晋王殿下的大事。否则,即便是我与你娘交情菲浅,也难以在张长史面前保全于你,到时只怕你后悔都来不及了。”阴行功瞪着一双眼,显露出几分凶相,郑重告诫杨凌道。
“哟,是谁如此不客气地训斥我儿子呀?崽子,你没出什么事吧?”
阴行功、杨凌两人只顾着边走边说,猛然听到这一声熟悉的问话,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前望去,这才发现两人已回到了平陵驿附近。
而在驿站门外,袅娜身姿站立着的正是杨凌的养母娄氏。
杨凌万没料到娄氏因担心自己在驿站出了事,放心不下,主动来平陵驿寻他,不由得暗自叫苦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煞费心思地托人将她接出城来住,为的就是想尽量拖延和避免她与阴行功两人见面,旧情复燃,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叫他俩在驿站碰上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