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张公子早在十二年前就花费万贯巨资从顾家购下了白草山,却没有将地契过户,并且这么年来仍由顾家老仆代阿婆保管着原有的地契,而身为顾家唯一后人的顾姑娘却流落建康,以帮寺中僧人缝补为生。姐姐,你不觉得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太不可思议了些吗?”杨凌在脑中梳理着三郎向他讲述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想越感觉此事颇多蹊跷,甚违常理,不禁向三郎质询道。
“我倒没像你想得那么多。”经杨凌这么一提醒,三郎也似有所悟,喃喃说道,“是啊,我初造访代阿婆时,便觉着她家日子过得虽不太宽裕,勉强也算得是一户小康之家,怎么身为主家小姐的顾姑娘却流落他乡,仅凭与人缝补衣裳谋生呢?不过,在我与顾姑娘及代阿婆交往的这段时间里,好像曾听代阿婆说过那么一次,似乎当年顾家发生了什么变故,为避免使顾姑娘受到家中的牵连,才送她到外地去的……”
杨凌因了解顾家的底细,对三郎所说勉强可以接受,但他同时又想到了一件事,忙向三郎问道:“哎,不对呀,姐姐,还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平陵距张公子所居住的广陵并不太远,算起来你与顾姑娘合伙贩售白草也有两三个月了吧,怎么张公子直到今日才赶来平陵,当面阻止你们这桩生意?”
“或许是因为最近我才接到一个大单,建康有位大客户一次就从我这里订购了价值上千贯的白草,消息才传到了张公子耳朵里吧。”三郎沉吟着答道。
“那么接下来你和顾姑娘打算怎么办呢?就此住手,不再做白草这门生意了吗?”
“我正在为此事感到心烦意乱呢,崽子,你帮我出出主意:方才张公子给我出的条件也算是人至意尽了,他只要我和顾姑娘停下手头的生意,不再接新的订单,对以前我俩的获利概不追讨,并且愿意拿出数目可观的钱财补贴给顾姑娘,可顾姑娘却不答应,非要坚称这座白草山仍归顾家所有,要和我把白草生意做下去不可。我是想着张公子昔日有恩于我,不打算继续做下去了,可又担心……”三郎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不往下说了,两只眼睛紧盯着杨凌,目光似带着几分哀怨。
杨凌当然明白三郎担心的是什么:她是担心因为她不打算继续与顾沁儿合作下去而影响到自己与顾沁儿今后的关系,心下不免感动,脱口说道:“我赞成你的想法。张公子身为江南、乃至天下商家之翘楚,我相信他说的应该不会有假,与其昧着良心挣钱,倒不如早些收手不做得好。”
“崽子,你真是这么想的?”三郎本来带着几分哀怨的目光立马变得欢快了起来。
“我还有事,就不能送你回去了,路上小心。”杨凌有意回避着三郎灼热的目光,主动去帮她解下“飞雪”的缰绳,交到她手里,轻声叮嘱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