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袁大将军的私事,随便说说就好。各位知道,在军中混饭吃要的是靠山,我也不想当一辈子马夫,就想探听些大人物的喜恶,若能投其所好,咱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到时忘不了诸位的帮衬。”李长安信口说道,“各位也不想当一辈子巡城的,拿每月才几两的饷银不是?”
桌席边人人意动,鲁先深深望着李长安,犹豫了许久,才说:“兄弟有志向,这俺十分佩服,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望兄弟莫要见怪。想找靠山的也不止你一人,你又凭什么让别人瞧得上你?嘿嘿,大人物可不想咱们这些吃粮的,一桌狗肉就打发了。”
李长安道:“别的没有,兴许比一般人能打些。”
桌边众丘八哄笑,有人满嘴油光道:“这位兄弟,承蒙你请客,咱们就说了几句奉承话,你倒真当真了?在军中能打就是一等一的本事,眼下大承和道门开战了,多少大人物就是靠着一身本事建功立业打出一番地位来的。但话虽如此说,也要真能打才行,你一个帮人喂马的,浑身没几两肉,只怕咱们几个里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把你撂翻了。有心往上爬是好事,但太贪就容易惹祸了,喂,奉劝一句,收收心吧。”
李长安笑了笑,也没反驳,只是拿过一根木箸,用两根手指夹着轻轻搓了两下,对着桌面轻轻按下去,筷子细头就跟戳进豆腐里似的,缓缓沉了下去。
众人还不知道他闹什么幺蛾子,面面相觑,一会儿工夫,李长安食指按在桌上,而整根筷子没了踪影,这时他松开手,筷子只留了浅浅一层在桌面上,整个儿穿透了下去。
鸦雀无声。
这筷子并非竹制,而是松木的,毫无疑问比桌子软些,况且他们就算拿根铁筷子,也没法轻易就穿透两寸厚的木桌,还如此举重若轻。这般实力,怕是最少都有练髓境了。
好一会儿,鲁先喉结动了动,擦了把冷汗,连称呼都变了:“原来阁下是高人,只是……阁下应征时应当被考校过武艺了,怎的甘心去当区区马夫。”
“考校武艺时得罪人,被阴了。”李长安道。
“可惜了,不过以阁下的身手定有出头之日,马房方寸之地困不住你。”这类事鲁先见过不少,倒也没觉得奇怪。
“所以这就找诸位帮忙来了。”李长安道,“方才说过的那些话,依旧作数。”
方才说过的,自然就是那句“日后忘不了大家的帮衬”了,这话刚才从李长安口中说出,都当是客套,没人当回事,眼下众人看着李长安,一个个都心中大动。
鲁先叹道:“但咱们位卑言轻,要真能搭上袁将军的线,自己怎会甘心干巡城的苦差事。”
忽的有人道:“大头,你不是在白虎军步军司的都教头手下待过么?”
“俺就是练得最差的那一批,都教头哪记得我?”
“记不记得不光看情义,礼数到位了,他自然记得你。”李长安说着,对鲁先一抱拳,“那就麻烦兄弟给我搭上白虎军步军司都教头这条线,当然,礼我来出。”
鲁先心中一动,不由心道眼前这马夫身手奇高,又心思玲珑,只怕日后想不飞黄腾达都难,自己可要早些巴结才是,于是连忙摆手:“兄弟请咱们吃了这一大桌狗肉,礼就不用你出了,都教头那边俺来搞定。”
他暗暗咬牙,都教头一职虽然也是中下级的军官,但比他们职位却高不少,真要送礼,寻常东西是拿不出手的,得下些血本,换一桌狗肉火锅太亏了,得十桌几十桌才够本,这回纯粹就当押宝了,押中了,就把酒席当饭吃也不难。
旁人不甘其后,争先说道:“也有我一份!”
“多谢诸位。”李长安对众人一一拱手,落落大方承了他们的人情,“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具体说说那位袁将军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