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只给你三次机会,若三次不成,我便杀你。”李长安道。
他语气平静,暗含的凛冽杀意却让赤豹心中一抖,不敢再胡思乱想。
下山时,李长安已坐在赤豹背上,他斫了几根绿竹,凿出笛孔,择其中音调准的留了下来,挖一片石蒜膜封了气孔,做成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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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苍山在周地东北方,走势如一个“丫”字,若从九天往下俯瞰,周地就在丫字西南方,上面顶着的是夏地,东南方则是玄地。
此山比邻三地,但不属任何一地所辖。
莽苍山南起首座山峰为乌句山,乌句山山麓下有诸多村寨,是依附莽苍山中天剑门所存。
天剑门统辖莽苍山三千里地,据传当年最强盛时甚至可与道门九大圣地,甚至于有传言说比邻的周、夏、玄三地不来争夺莽苍山,便是因天剑门之故。
这日,李长安三人抵达乌句山山脚。
十余日前,降伏赤豹后三人便回到浔江城,将夜朱夜雪交予驿馆,嘱咐了托送之处,便离城向东,赶往悬剑宗所在之处莽苍山,计有约莫四万里路程。
姬璇与穆藏锋以遁法赶路,赤豹可日行六千里,每日赶路,走得缓些,也能走三千余里,比之往日快了不少。
李长安仰头望向翠峰叠掩,从离开西岐到他终于寻到悬剑宗,已过去大半年,远离故地,他也已非昔日的少年了。
“宗门便在夜郎谷中,两三个时辰便能抵达。”他身边的姬璇掸去剑缨上的尘灰,打了个哈欠道:“许久没看到齐皓月那老头子,还怪想的。”
穆藏锋无奈看了她一眼,对李长安叮嘱道:“见师尊时,师弟你莫要学师妹那样。”
李长安点点头,闻道:“白前辈可在宗中?”
“他呀,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道了。”姬璇摆摆手,拿起水囊,见里边空空如也,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子道:“去要些清水,咱们再走吧。”
那村子门口竖着一块石碑,上书联星村,三人刚进去,路边便有人找来,恳求道:“三位可是天剑门的仙人?”
穆藏锋沉静问道:“怎么了?”
那村民见他没否认,忙不迭把三人请进一边的屋子里,奉上茶水,深深施礼:“村中出了妖魔,近来接连有家畜失踪,起先只是刚破壳的鸡鸭,后来几斤重的老母鸡也开始不见了,那时大伙儿还以为是黄皮子,但前日村口老张头家没了只小猪,这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据说有人见到了,那妖魔是墙上伸出来的一只手,也不知道真假,但家畜没了还好,照这么下去,再要没的就是人了啊。”
姬璇见他口齿流利,问道:“你是什么人?”
村民叹道:“我就是村长。”
“此事上报天剑门没?”
“这……”村长犹豫了一下,“上报了,难道三位不是天剑门里来除妖的仙长?”
“既然上报了,那便让天剑门来管吧。”姬璇笑了笑,招呼李长安离去。
村长怔在原地,也不敢阻拦。
“莽苍山中还有其他宗门?”出村上山时,李长安问道。
“就一个天剑门,麻烦事都交予他们处理了。”姬璇道:“咱们悬剑宗人少,大多管不过来。”
李长安点点头,没再多问。
入山三百余里,翻越几座山峰,三人在一悬崖上的山谷前止步。
谷口处,道道手臂粗的藤蔓如瀑布般射向云雾缭绕的山腰,三人脚踏之处是一方刀刻斧凿似的平台,平台上方一架天生地成的石桥连亘两片青灰色崖壁,石桥满是苔痕的表面上有三个古拙沧桑的石刻大字:“夜郎谷”。
“师尊应算到我们到了。”穆藏锋在谷口止步,“多半与大师兄和二师姐也在谷中等待。”
“师兄,你也太高看他了吧。”姬璇没好气道:“指不定又在朝剑崖上晒太阳呢。”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李长安暗自腹诽,却不好多问。
走入谷口,只见大片石崖被凿空,层层叠叠,恍如一座城池,三人沿着石阶向上,姬璇远远指着高处,那是一片从山壁上突兀伸出的岩石,如一截剑尖。
“我说的不是?又在朝剑崖上晒太阳。”姬璇说道。
那剑尖般突兀伸出的朝剑崖,一个白衣老头腰间挂着酒葫芦,对着太阳翘起二郎腿呼呼大睡,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了,看着摇摇欲坠,但他浑然不顾。就在这时他挠了挠耳朵,似乎想翻个身,身子抖了抖,直要落下般,却哼哼一声,又翻了回去,看得李长安心里好不痛快。
姬璇对穆藏锋笑道:“师兄,可算赢你一回。”
穆藏锋仰头望天不语。
“二位回来了啊。”一个耄耋老者从石阶边的石门中走出,衣着褴褛,却剑骨铮铮,举手投足间剑意凛然。
他看向李长安:“这就是齐皓月要收的小弟子?”
姬璇白他一眼,“去去去,你跑出来做什么?”
那耄耋老者被姬璇如此对待却不恼,细细打量李长安两眼,诡异一笑,回到石门中。
“这是……”李长安有些讶异于姬璇的态度,她对齐皓月调侃也罢,对刚才那衣衫褴褛的耄耋老者确是真的不客气。
“是剑守。”穆藏锋道:“师尊剑道通玄,欲挑战者众多,当年他定下规矩,若败在他剑下的,便要成为悬剑宗中剑守五十年,这期间守卫悬剑宗,抑或外出办事,都须得听从师尊吩咐。”
李长安点点头,依旧皱眉,那耄耋老者诡异的笑让他不解。
“而那五十年之约也有前提,五十年满后,剑守若要离去,便得在师尊几个徒弟中择一而战,若胜才可离开。”姬璇顿了顿,指了指刚才的石门,“还有两年便是他的五十年之期,师弟你在这时候入门,他自然把你当成挑战对象了。”
“原来如此。”李长安终于明了,又道:“不过此人纵使出去,只怕日后在剑道上也难有进境。”
穆藏锋点头:“当年他敢以元始境实力挑战师尊,自知必败,却的确是为追求剑道极致。但他欲趁师弟你修行晚而将你作为突破口,看来近五十年岁月已将他剑心磨灭。”
三人说着,往山上走去,临近朝剑崖时,已可闻震耳欲聋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