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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红尘知己雪里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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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莱公此番回来,只怕他壮气蒿莱,不复当年了。”

梁丰听她一个小小青楼女子,居然有此口气,不由暗暗称奇。紧接着问道:“雪小姐何出此言?”

“官家龙体日渐消沉,已是天下皆知,如今召寇公回,多半有托孤之意,只是丁相尚在,枢府又有冯相,以寇公之性,岂是甘居旧属之下的人?若以虚衔待之,则寇公必不能受,多半会求官家赐一州府,颐养天年罢了。”

梁丰笑道:“不意风尘中识得小姐,真奇女子也,见识非常啊。原以为你们只知调笙弄曲,倒是在下管窥蠡测,坐进观天了。来来来,梁丰敬你一盏!”

雪里梅轻笑:“奴家只是信口胡诌几乎,当不得真,倒是郎君们日后要治国平天下,早有吞吐风云之志,还请莫要笑话奴家!”说完举起酒盏,豪爽地与梁丰碰了一碰,抬头干了。同方才婷婷袅袅,楚楚可怜大相径庭。梁丰得畅快,也大口喝干了酒。,

“我说梁家哥哥,人家雪里梅小姐讨你的词哩,怎么说到寇相公身上就赖账了?赶紧写出来吧,否则咱们兄弟几个哎哟,他妈的你掐我干什么?”王英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张挥狠狠掐了一爪。

原来王英差点就要把实情说出,这顿饭是人家雪里梅小姐掏钱请客,跟他们一伙毛关系都没有。他王英怕梁丰不交货,乖乖,虽都是些衙内,可一顿饭两百多贯,他们哥几个还真有些为难。张挥怕他嘴快说出被梁丰耻笑,是以赶紧狠掐王英让他住嘴。

雪里梅听得好笑,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射向梁丰,眼里尽是期盼之意。

梁丰茫然着雪里梅道:“啊,刚才我没说吗?”

“郎君取笑奴家呢,刚才你只顾着寇公了,何曾对奴说过什么?是嫌奴家今日不诚心么?”

“哦,哦哦哦,我方才一打岔,恍惚了,恕罪恕罪,既如此,干脆烦请取笔墨来。”

雪里梅一听大喜,还不是口占,这是要留墨宝哩。赶紧吩咐丫鬟去寻笔墨纸砚。

潘楼号称东京第一,文人才子、达官贵人时常光顾,随时都会发酒疯斗个画呀唱个曲啊什么的,这些东西是必备的,不但必备,而且必都是精品,不一会功夫,已经准备停当,丫鬟们要滴壶磨墨,雪里梅走过去接过墨锭,亲自操持服侍。张挥等在旁边得眼热不已,这可是大大地艳福啊,什么叫红袖添香,这不就是么?还是东京行首红袖!啧啧,啧啧。

浓浓一砚墨已磨好,梁丰走过去提起笔来挥挥洒洒写下一阙《减字木兰花》:梅花似雪,刚被雪来相挫折;雪里梅花,无限精神总属他;梅花无语,只有东风作主。传语东君,且与梅花作主人。另题小字道“隆兴元年春二月,东京潘楼偶遇梅娘,蕙心兰质、冰雪聪明,解酒无雌态,答语有雄音。不胜敬之,尝作诗余一阙,聊表感佩也,普宁梁丰酒后涂之!”

张挥、邓圣、高双卯了大声喝彩,雪里梅心喜得如梅花怒放,不禁含情脉脉道:“郎君妙词,道尽奴家遭遇,唉,若使东君是梁君,那有多好?”说完似笑似谑,瞥了梁丰一眼,又侧头低下,露出后颈一段雪白。

这边梁丰还没怎么着呢,张挥可就笑道:“哈哈,今日能见到名动京城的梁公子与汴梁行首雪里梅小姐如此互相吹捧,堪称我朝风月场中一段佳话!可惜你那孝仪徒儿不在,否则命他将今日故事分成十段,一日一段地说,定教赚得盆满钵满啊!”

“是啊是啊,呵呵,玉田兄,今日缘分难得,要不就择日不如撞日,与你这梅娘子结一段姻缘如何?”邓圣也喝得差不多了,直接凑趣道。各人都起哄叫好。

雪里梅虽是乐部行首,但平日可是不与客人留宿的。今天见到梁丰果然名不虚传,也怦然心动,愿意和梁丰把这段佳话落到实处。是以也不反对,悠悠带笑,等梁丰答应。

哪知梁丰虽然有些酒意,也对雪里梅颇有好感,但还是保持清醒,抱拳对雪里梅笑道:“在下这帮朋友颇好戏谑,小姐莫怪,就凭咱们刚才临窗对话,就该做个红尘知己,莫把此事搅得俗了。今日咱们交个朋友罢,以后我还好登门些!”

话说出口,人人愕然,居然有这样送上门的肥肉都不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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