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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年间,运河大水
乌泱泱的洪水,将岸两旁的一切都淹没了,留下的是一片狼籍。
在运河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周围被运河包围在中间,这次的洪水之后,给原就贫困的小镇更添几份潇索。
镇上原本也就五百户左右的居民,现在所剩下的也不过两百余户,还是有一些在打算找地方接济离开,暂时还没有离开的。
在河岸上,正有一个伛偻着的人,赤着脚,高高的挽起裤腿,带领着十来个人在岸边来回的忙碌着。
“大人,不如我们回去吧,这里的水产早就被那些离开的人摸干净了!”一个长着络缌胡子的大汉嗡声嗡气的说。
“你们想回去就回去吧,我再找找,哪怕就是找出一条小草鱼,家里也能多炖一锅鱼汤了!”被称为大人的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站起身来时,还用那脏兮兮的手捶捶腰。
长时间的弯着身子寻找吃的,再加上这水有些冰凉,大腿以下已经有些没有知觉了。
“我……我还是和大人一起找吧,我家里也没有东西吃了,小鱼啊小虾啊,就算出来一条死的也行,不对,半条也行!”那大汉说着话,两只眼睛却是睁的非常大,生怕错过眼前的吃食。
“爹,爹!好吃的,好吃的!”在岸边有一个裹着稻草的十多岁的孩子突然大声叫道。
“阿遇,别叫唤,还没有摸到半条鱼,哪里有好吃的!”杨馝连头也没有抬的说。
“爹,真的是好吃的,好大一块啊!”杨遇在岸边仍然大声的叫着,也不顾水里冰凉了,向着水里面就跑了过来。
杨馝吓了一跳,连忙把杨遇拦住:“臭小子你想挨揍是吧?”
人到中年了,就这么一根小苗苗,要是出点事,回去媳妇还不得心疼啊。
杨遇抱着他的胳膊说:“爹,真的,你看,那里,那里真的有好大一块,好像又不像鱼虾群的样子……”
“大人,那边飘来的……像是个人!”这话一出口,就有几个胆小的向着岸边跑去。
发洪水之后,好多人都在找寻鱼虾用以裹腹,可是也有好多人因为吃了坏东西,从而丢掉性命的也有。
杨馝一手拦着自己的儿子,不让他再往里面去,转头向着运河里面看去。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果然是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向他们移动而来。
一起一伏的,看着还真的就如同是一个人影。
“你们先上去,阿树你们几个把阿遇也拉上去!”杨馝马上道。
到现在站在水里的加上杨馝父子,只有五个人了,其它人都跑到岸上去了。
杨遇也有些害怕,跟着阿树他们往岸上走去。
“爹,您不上去吗?”杨遇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当看到杨馝非但没有上来,还将自己的上衣给脱了下来了。
李树他们也都问:“大人,您去哪里?”
杨馝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往杨遇身上套上,然后说:“你们先上去,我去看看那团是什么?”
“别去爹!”杨遇害怕了。
在发洪水的时候,有好多人就是被洪水给冲走了的,从那以后就再敢没有回来。
李树他们也都劝道:“是啊大人,您也上去吧,吃食我们可以慢慢再找!”
“我不能视而不见,我是坊塘县坊塘镇的县令,不管那是不是人我都要去看看,我会浮水,你们先上去,有危险护好阿遇!”
“不要,爹,我不让你去!”杨遇就要过来拉杨馝。
杨馝大声的喝道:“把阿遇拉上去,这是命令!!”
“大人,是,阿遇我们到岸上等着,别让大人担心你,大人浮水很厉害的!”李树他们将杨遇拉着往岸上走去,杨馝转身快速的入了水,向着那河中间的一团游去。
越往里水越冷,杨馝的整条腿都有发麻,可是他仍然继续向里面游着。
当近了之后,终于看清楚了,竟然真的是一个人。
“呼呼呼!”长长的呼吸了几口气,杨馝来到那个浑身是泥水的溺水者身边,伸手拉住那人的胳膊,让那个人的头向上仰着,然后快速的往岸上游去。
冰冷的河水,再加上这个昏迷者的重量,杨馝好不容易来到岸边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打摆子了。
李树他们几个连忙围了上来:“大人,把衣服披上!”
“爹!”杨遇的眼睛有些红,他刚刚看到爹的样子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杨馝胳膊上挂着的人,这时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巴掌大的小脸,瘦弱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孩子。
“我……没事,这个孩子,先救这个孩子!”
“椅子拿过来了,大人,您上来,我们抬您回去!”在这么冷的水里游水,上来之后肯定是要冻僵了。
杨馝将自己的衣服搭了过去,将胳膊上的孩子往椅子上轻轻一送。
“把这个孩子先抬回家去,快点,这里太凉了,大树扶着我!”杨馝知道,自己再继续站下去的话,可能就真的走不了路了。
两个人扶着杨馝,另外的两个人抬着椅子,而杨遇则是拉着歪在椅子上的溺水者的手,一起向着岸边跑去。
作为县令的杨馝所住的地方,就在岸边最近的那个房子里,离的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扇被洪水淹过的泥浆色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