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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国师。”流珠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一抬头就看见不知道在何时出现的殷离靳,弯腰福了一礼。
相比去前几天而言,殷离靳今天的心情明显是愉悦的,他抬眸的朝屋里望了望,对流珠问道:“夫人呢?”
“国师,夫人她一直在屋里歇息。”停下手中的动作,流珠轻声回答道。
点了点头,殷离靳大步跨进屋里,正看到刻东西的沈青黎,他绕到她的身后,声音不禁柔了三分:“天天呆在院子里你也不嫌闷?你来北齐这么久了都没有出去看过吧,今天我陪你走走?”
“你不用处理公事么?”沈青黎挑眉,这么多天了,她都不知道陆淮起到底怎么了。她现在的不闹不吵,也不过是想找个时机来打听陆淮起的行踪。
“这世上有什么事能比你重要?”笑了笑,殷离靳双臂揽住沈青黎的细腰,“出去走走?就当是陪我?”
沈青黎身子一僵,脸皮一扯,这才像是压下了心中的恶心,放下手中的刻刀,轻轻应了一声:“好。”
似乎是没想到沈青黎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殷离靳感觉有些受宠若惊,随即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北齐的街市丝毫不比西梁的要差,路边各种繁多的小摊,耳边尽是小贩推销物品的叫唤声,殷离靳要陪沈青黎散心,便没有乘坐马车。
担心被人认出,殷离靳穿着一身长袍,长袍上的帷帽有幕离。幕离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那双潋滟的紫眸。
一路上,沈青黎只是木纳的走着,几乎没有说一句话,殷离靳抚了抚她的头发,问道:“阿黎,怎么不说话,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青黎摇摇头,勉强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其实她根本没有兴致出来陪殷离靳这般乱逛。现在所表现的乖巧也只不过是希望能从殷离靳这里查到陆淮起的行踪。
她才不信陆淮起真的会就这样死掉的。
殷离靳微微一笑,揽着沈青黎边走边说:“也好,前面就有一家酒楼。”
……
两人进了一间包间,不一会儿桌上便放满了一盘盘精致的小菜,殷离靳也是全程为沈青黎夹菜,表情愉悦。
而沈青黎本就无心用膳,更加不想和殷离靳同桌用膳,于是就随便吃了两口就草草了事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见沈青黎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殷离靳不禁问道。
顿了顿,沈青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道:“不是,可能是早膳吃多了些,现在还不感觉到饿。”
“阿黎,你最近……变了很多。”殷离靳托腮撑着自己把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沈青黎,突然就问道。
话音未落,沈青黎心下一沉,继而抬眸看了看殷离靳,轻声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吗?”
“喜欢,阿黎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殷离靳面上含笑,心下却染上了一层阴霾,阿黎,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
片刻之后,沈青黎实在是没有心思再继续留下来,自己也实在坐不住了,她站起身看了看意犹未尽的殷离靳,红唇轻启:“逛也逛了,我们回去吧。”
“好。”说着,殷离靳又上前“粘住”了沈青黎,准备下楼。
木制的楼梯比较窄小,两人上下是刚刚好的,却不料在拐角时迎面撞上了一个正要伤口的小二。
不等沈青黎开口,那小二连忙低声道歉道:“这位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小的刚才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你……”
说话间,小二在殷离靳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塞了一张纸包在沈青黎的手中。
沈青黎紧紧握住手中的小纸包,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道歉的小二,抿了抿唇回应道:“没关系,你去忙吧。”
“没事吧?”殷离靳抬眸问道。
沈青黎微微摇头,径直走出了酒楼。
“妖女!我要杀了你!”刚离开酒楼还没有多久,只见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中年男子,他手持一把长剑,一看见沈青黎就朝她狠狠地刺了过去!
沈青黎大惊,一旁的殷离靳立刻把她拥入怀中,脚下一使劲蹬开了冲过来的男子!
男子被蹬开,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口中却依旧不依不饶:“南昙妖女,迷惑国师。不得好死!”
这样的说法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怎么迷惑殷离靳?难道不是殷离靳一直来招惹她吗?
心里想着,只见男子腾的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胸口上的伤口,举刀又向沈青黎劈了过去!
殷离靳的紫眸微微眯起,冰冷的紫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挥袖,只见一个菱花镖“嗖”的一下就朝男子的胸口飞去!
菱花镖直接插进男子的心脏,“碰”的一声,男子的身体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睁的瞪大,一直到死都没有合上眼睛!
沈青黎脸色变了几变。
酒楼里的事情虽是骤然发生,但也很快让整条街道上的人知道。
无数的百姓听说殷离靳在酒楼这里,纷纷赶来朝拜。
人群拥挤间,无数人像信奉神灵似的虔诚的匍跪在殷离靳面前。沈青黎感受到了这些百姓对殷离靳的虔诚。但又同时收到了许多不友善的目光。
这些目光像针尖似的各个往她身上扎。
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北齐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起来一个传闻,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她用妖媚的手段迷惑了殷国师。
而她的存在亵渎了他们奉为上神的殷国师。
酒楼里那个行刺他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等回到国师府后,殷离靳担心沈青黎被吓到了,便直接送她回院子。
“主子,有消息了。” 而他自己,在回书房的路上,看到了一路小跑而来的子研。
子研来到他身边后,恭敬的对殷离靳行了一礼, 然后再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恭声道,“启禀主子,陆淮起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不过我们已经查出那天晚上潜入行宫的那两批人到底是受谁指使了。”
陆淮起被关在行宫后,他的主子虽然也想借此引出陆淮起的手下来救他,以此将他的手下一举歼灭。
不过他被关在行宫没几天,有一天夜里,两批人同时潜入了行宫。
这两方人碰到一起后,直接就混战开来了。再加上他们的人,三方人,直接混战的一个昏天暗地。
最后还是一场大爆炸才终止了这样血腥而残酷的厮杀。
陆淮起也在这场大爆炸里下落不明。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派人查找陆淮起的下落,不过收效甚微。
殷离靳一只手轻抚着胸口,胸口处隐隐作痛。
他踱步进了书房。
胸口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他想要压住喉咙口涌起的恶心感,但没有成功。轻“噗”一口,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从喉咙里涌出!
“主子!”见状,子研连忙上前扶住殷离靳,他深知殷离靳会这个样子完全就是被法术反噬了。
他家主子自从在遇到沈青黎后……他整个人生的重心都似乎放在她身上了。
殷离靳摆摆手,走到桌前坐下,子研赶紧又去给他倒了一杯茶。一杯清茶落下后,殷离靳雪白的脸上这才又有了些许的红润。
子研又要转身去熬药,这一回却是被殷离靳给扯住了。
“不用去了,孤的身子孤自己清楚。咱们还是来说之前的那两方人吧。孤猜……”之前那两批黑衣人潜进行宫。有批人似乎要救陆淮起,而另一批人……看着要杀陆淮起。
“要杀陆淮起的人就是咱们当今的圣上派人做的。”
“主子,属下已经暗自派人去查过,只要陆淮起还在北齐,抓住他是迟早的事情。”说着,子研又想起一件事,神色不禁凝重了几分,“宫里的皇上这几天调兵遣将的似乎有派人南下攻打西梁军队的打算。”
殷离靳眯了眯眼,端起一杯香茶,空中漂浮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他冷冷笑了一声:“皇宫里的这一位,图谋的是争夺天下……”
趁着陆淮起现在在北齐,高君慎不仅要趁着西梁群龙无首时进攻西梁。
还有可能……对他下手。
这天下最脏的就是皇权。
每一朝每一代皇帝的上任都是踩着许多人的血和骨头上去的。
就像前世的陆淮起。
在他们父皇还在世时,他是皇宫里最不引人注目的皇子。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皇帝,竟然一朝龙袍加身,成了权力的最高者。
当权后的他,大肆排除异己,铲除异党。
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
这也是每个皇帝镌刻进骨血里的东西。
他这个国师的存在,早就影响了他这个皇帝的权威。等高君慎对付完西梁和陆淮起,下一个目标也差不多就是他了。
要是他更急迫些,说不定……陆淮起那边的人头刚一落下,转头他这边就要被算计上了。
“子研,我的事情……”殷离靳一双紫眸幽幽,话只刚开了个头,但接下来的话,他就是不说,子研也是清楚的了。
国师被反噬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对外提起!
子研心里还是担心殷离靳,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夫人那边……也不能总这样吧。”
意思是说,您既然为夫人付出了那么多。要么就告诉她,你为她做得那些事情,看能不能让这个女人因为感动而爱慕上你。
要么,就直接动粗的吧。
她现在是您娶回家的夫人了,既是夫人,那就该行夫妻之礼。
一直这样放任着她,您实在是太吃亏了。
子研心里为殷离靳打抱不平。
“行了,你下去吧。”殷离靳挥手让子研退下。
情爱两字,是他永生永世的劫数了。
哪怕明知她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演给他看的一出戏,他也想抓住机会,多和她相处。
殷离靳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目光渐远……
——
回到院子,沈青黎三言两语将流珠支开,确定屋里再无他人以后,才小心从袖中拿出了在酒楼里,小二塞给她的小纸包。
打开一看,沈青黎才发现里面还放着一卷小纸条……到底是谁要给她的?又为什么要给她?
带着心中的点点疑虑,沈青黎看到纸条上的内容,神色中的疑虑顿时变成了惊诧!
“软骨散,今晚丑时三刻,梧桐树下等——万金。”
原来那个撞她的小二就是童万金?!
看了看手中装着软骨散的纸包,沈青黎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晚上,流珠来伺候沈青黎歇息。
沈青黎躺在床上,流珠转身要离开时,沈青黎忽然又开口喊住她。流珠顿住脚下的步子,回头看她,下一刻里,一些轻薄的粉尘便在半空中弥散开来。
流珠身子一软,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沈青黎又忙从床上起身,快速的和流珠互换了衣服。
入夜,一个身影在黑夜中穿梭着,沈青黎披着斗篷,按纸上的约定向后院走去。
人呢?
已经在树下等了快一刻钟,依旧不见有人来接应,沈青黎不禁有些担心,难道事情又什么突变?
沈青黎想着,察觉身后有人,以为是童万金来了,正要转身只觉得颈后刺痛,眼前突然一黑昏过去了……
翌日,殷离靳更衣后正准备享用早膳,只见流珠就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国师……国师!大事不好了,夫人……夫人她不见了!”一进屋,流珠连问安都忘记了,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喘着气急切的说道。
闻言,殷离靳声音骤然一冷,立刻站起身问流珠:“你说什么?!阿黎怎么会不见?!”
“奴婢也不知道,昨晚夫人……喊住奴婢后,奴婢一回头,鼻子里就吸入了一些东西,后面的事情……等今日早晨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夫人不见了!”流珠跪在地上死死的咬着唇,心里又着急又害怕,连忙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殷离靳。
夫人是国师爷最看重的,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仅是她,照顾夫人的所有人都会被国师给处罚的。
与此同时,子研走进屋,单膝跪下,禀报一声:“主子,皇上派人来传唤您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殷离靳的紫眸微微眯紧,以往有事都是高君慎来行宫求他,现在高君慎却是让他进宫……想来是肯定有什么准备了。
又想到流珠说的话,殷离微微眯起,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阿黎的消失或许是……
“马上进宫。”殷离靳道。
——北齐皇宫,御书房。
“国师,你来了?”看着大殿中央的殷离靳,高君慎的嘴角微微上扬,平日里对殷离靳的几分忌惮渐渐变成了狂傲。
长袖一挥,殷离靳悠然自得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雍容华贵的气质瞬间碾压了高君慎,他薄唇轻启,淡然问道:“不知皇上一早唤孤进宫,可是要来还人的?”
“国师果然是料事如神啊,只不过,朕不是要还人,而是……换人。”高君慎拍了拍手,赞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竟然和他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