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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自己一抬头,遇上的人会是陆晨安。
他身后还有不少的男人,显然是出来谈工作的。
手上的鲜花被他托着,秦悦歆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谢谢。”
撞在身后的韩振身上,她却没有半分的避讳。
只要不是陆晨安,不管是撞上谁,她都没什么所谓。
陆晨安看着她的视线微微皱了皱,身后有人叫了他一下:“陆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开口的那个男人你们先上去,我稍后上来。
秦悦歆却不想和他有半分的交集,见他回头,脸色凉凉地看着他:“不妨碍陆少了,我先走了。”
说着,抬腿就和他错开的方向走去。
抱在胸前的那束红玫瑰十分的打眼,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女生的瞩目。
韩振走在她的身侧,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半响,陆晨安才看了一眼身旁的秘书:“今天什么日子。”
高明朗心中微微一抖,还是开口回答了他这个问题:“陆少,今天是七夕。”
“七夕啊。”
陆晨安笑了一下,秦悦歆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那拐弯处了,他收回视线,抬腿往前走去。
韩振一直都没有开口,从遇到陆晨安之后,秦悦歆整个人就变了,刚才两个人在餐厅里面偶尔还能说一说笑话的,她偶尔也会回他一两个笑容,如今,她坐在副驾驶上面,扭头看着窗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了。
秦悦歆是没有想到,这样都能够遇到陆晨安,一个多月都没有见过的男人了,每次看新闻,只要预感到他会出现,她就会直接把电视关了。
连声音都听不到,她几乎都快忘了他的长相了。
她现在已经很少做梦了,可能是刻意要忘记这么一个人,晚上做梦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梦到他的背影。
奇怪也真实的一个梦,背对着他的陆晨安,不管她怎么跑,他们始终是隔着没有办法触碰对方的距离。
这半个月以来,她已经很少会梦到他了,生活好像已经走出了这个男人给自己的禁锢。
直到今天晚上遇到,她才知道,想要忘记一个人,到底有多难。
只要一看到他,过往的事情就好像潮水一样涨上来,她连挡都挡不住。
车窗外面的景致飞快地晃过,七八点的夜晚,路上的车还有许多。
车子停在江边,一推开车门,江风吹过来,她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
路上有不少情侣在牵手散步,情到深处的拥吻,她和韩振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秦悦歆这时候才惊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边还有一个韩振。
她侧头看向身旁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的男人,有些愧疚:“师兄。”
韩振笑了笑,抬手帮她压了压发丝,抬头眺望着那江边:“悦歆,你不必这样苛刻自己,有时候,你越是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往往都是适得其反。顺其自然,时间会给你答案的。”
她侧了侧头,怔怔地看着韩振:“会吗?”
她怕自己不这么苛刻自己,永远都会陷在陆晨安的沼泽中。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很多事情,会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会被时间慢慢地塞选出来,最后一点点地消失不见。”说着,他笑了笑:“当然,这个过程可能有些漫长,就好像你想填满你的书柜,你总不能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让里面都装满了你喜欢的书。你必须要不断地去发现,然后不断地选择,最后把自己想要的,放在上面,然后慢慢地,让书柜被填满。”
“感情也是这样,你和他才分开多久,不过是四个月的时间。可是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却有两年,四个月在那两年的时间里面,不过只占了一个边角,你能够挤出去的,也只是一个边角的空间。”
他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侧的人,“有些事情,与其强迫自己去遗忘,还不如让自己去习惯。”
秦悦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挡住了所有的狼狈不堪:“道理我都懂,可我做不到。”
她都明白,她始终是比不上叶慧云,说放下就放下,她始终是不够豁达。
手腕上突然一暖,捂着脸的手被韩振一点点地拉开,他低头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浅浅:“没关系,悦歆,总有一天,你会做到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生。”
眼泪顺着眼尾流下来,脸上淡薄的妆容滑过两行眼泪,有些狼狈。韩振拿出纸巾,帮她一点点地将眼泪擦干净:“或者,你可以出去走走。”
秦悦歆抿了抿唇,半响才怔怔地开口:“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忘记一个人,都做不到。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想要把她抱进怀里面,却还是生生忍住了:“没事,按你这么说,我可能更没用。”
都已经五年多了,他还是没有忘记她。
夏天吹江风是一件舒心的事情,如果不是中途遇上了陆晨安,今天晚上会是一个愉快的晚上。
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是个无业游民,但是韩振不是,他第二天还要出差。
车子刚停下来,见着他要停车,她连忙开口:“师兄,你别送我进去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就这么几分钟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韩振笑了笑:“就这么几分钟的路,我送送你也没关系。”
她推开车门,一手抱着花一手关着车门:“别送了!谢谢你的花,今晚很开心,晚安,师兄。”
她走得快,剩下韩振一个人在那儿,车门还没有推开,她已经往前跑了几十米了。
他笑了笑,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
听到汽车的引擎声,秦悦歆的步伐才慢下来。
人已经到拐弯处了,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男人时,她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
陆晨安穿着几个小时她见到的那套黑色西装,靠在她的门口上,手上夹了着一个抽了一半的香烟,看到她的时候笑了笑:“回来了?”
秦悦歆抿了抿唇,抬腿走上了步阶,推开那小栅栏一步步都走过去:“你来干什么?”
“还一样东西给你。”
她拿出钥匙的手顿了顿:“我没什么落在你那儿了。”
他挑了挑眉,视线落在她怀里面的花束上:“这花挺漂亮的。”
秦悦歆没有说话,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推开门,抬腿走了进去,将花放到一旁,才回头看着抬腿跟着走进来的陆晨安:“陆少,不早了,你不太方便进来。”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抬手扯了扯领口上的领带:“我有些口渴,有水吗?”
她向前逼了一步,抬头直直地看着他:“陆晨安,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他伸手似乎想碰她,却被秦悦歆下意识地躲开了:“过分?”
他挑着眉,随着他动作上扬的眼角勾得那桃花眼十分的好看。
秦悦歆看着他,心口一抽抽的疼,她生怕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再说出什么让她无法自抑。
她微微吸了口气,抬手推着他:“麻烦你离开。”
他任由她推着自己一直到门口处的门槛处,后脚跟卡在那门槛处,陆晨安终于用手按住了她的双手,使了力不让她推着自己继续往后退。
“这是你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戒指盒。
里面的戒指就是她一个多月前捐赠出去拍卖的戒指,就这么直直地躺在了戒指盒里面。
她抬头看着他,“陆晨安,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笑了笑,耸了耸肩,自动抬腿退出了她家的门:“我说过,歆歆,我这个人,送给谁的东西,就是谁的。无论你捐出去多少次,我都会给你拍回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那戒指被他塞在她的手心,秦悦歆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难受和羞愤交织在一起,她抬手就那戒指对着他直接扔了过去:“陆晨安你太过分了!”
太过分,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凭什么!
她站在那儿,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戒指砸在陆晨安的肩膀上,最后滚在到一旁的花丛处。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不减,低头伸手进了那花丛,把那戒指盒重新摸了出来,然后抬腿步步走回去,重新塞回她的手上:“只要我能看到,就算你扔了,我也还是会给你捡回来。”
她看着他,整个人颤着已经说不出话了,手掌心被他紧紧地扣着包着那戒指盒。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半响,她才勾着嘴角冷笑道:“行,你要给我是吧,好啊,我看陆少的未婚妻一定会很喜欢我送她的这份礼物的!”
他看着她,神色不变:“歆歆,你要知道,我这个人呢,很固执,你要是不想闹出什么事情来,你最好就自己收着。”
他一字一句,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足够让任何的一个人发疯。
她看不透陆晨安,她从来都没有把眼前的这个男人看透过。
两个人在一起两年多了,直到后来,她才发现那个和自己同床共枕的陆晨安只是他伪装出来的一个假象。就好像是那电视里面演出来的角色一样,现实中,她从来都没有和陆晨安接触过。
可是如今,他一次又一次地来挑战她底线。往她的身上踩了一脚,还觉得不够,回头等她把伤口养得差不多了,他又来踩一脚。
他的话让她有些歇斯底里:“陆晨安你怎么能这么过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的东西我不想要你为什么要逼着我去要!”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戴在你手上挺好看的。”
他风淡云轻的一句话,却足够将她所有隐忍的情绪点爆。
她在他的面前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抬手抄起一旁的小木椅就往陆晨安的身上扔过去:“陆晨安你给我滚!滚啊!永远都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眼疾手快,一只手按着她的手腕,用了巧劲,她手上的小木椅直接就从她的手上摔了下来。
秦悦歆整个人被他拉了一下,直接就被他拉着进了他的怀里面。
之前她一直极力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所以没有发现,现在靠近了,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秦悦歆微微一怔:“你喝醉了?”
陆晨安低头看着她,两个人之间隔得极其的近:“没有。”
他的目光如水,里面带着点点的笑意。
她看着他,有些怔忪,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两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低头在她的耳边缠绵地叫着“歆歆”,宠溺得就像是对孩子一样。
门外有野猫掠过,她微微一惊,抬手推开了他,脸上的情绪已经恢复了一片冰冷:“陆少,请回吧。”
陆晨安似乎愣了愣,低头看了看了她半响,最后转身走了出去。
她站在那儿看着他一步步消失在夜色中,戒指盒还塞在她的手心中,半响,她才回过神来,抬手关了门,将手上的戒指往桌面上一放,转身拿起一旁的那束鲜花打算去修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