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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要从今天上午说起。
今天天气很好,有如姚公子的内心一般,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马车离六城胡同越近,姚公子的心情就越好;在即将能看到顾府大门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来。
哼着哼着,忽然一下,马车在离顾府还有几十步的地方停住了。
要是往常,姚公子一定会在车里拉长了声音,悠悠地问上一句“怎么回事啊——”,不过今天他可没那个耐心。
眼看着美人儿就在咫尺之遥了,他一颗心正急得几乎要扑出来呢,因此一把撩开了帘子,急忙忙地探头问道:“为什么停了——”
话尾巴还没有说出口,几乎迎面贴上了另一张脸。
姚公子顿时被吓得“啊”了一声,往后一缩脖子,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张认识的面孔——他抚了抚心口,叹气道:“陈兄——你当真吓了我一跳!突然拦下我的车,是有什么事儿啊?”
对面那张脸生得倒还算是眉清目秀,只是身上却有一股很重的痞气——
陈放然嘿嘿笑了两声,退了两步,朝他招招手,示意姚公子出去。
姚公子虽然心下疑惑,却还是掀开帘子,跳下了车——他有些舍不得似的往顾府的方向瞧了一眼,带了几分催促地道:“陈兄有话还请快说,实不相瞒,我现在手上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
陈放然含笑望着他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慈眉善目。他一边往旁边的小道上走去,一边笑道:“正好在这儿遇上你,倒省得我再特地找你一趟了……”
姚公子有些纳闷——他自觉自己可不算是什么纨绔子弟,因此往日与陈放然来往不多。他脚下跟上了陈放然,笑道:“到底有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
陈放然听了,回过头来。又朝他慈祥地一笑——接着还不等姚公子反应过来,忽然一只拳头当面而来,砰地一声狠狠砸在了他的鼻骨上。登时酸腥咸一古脑儿迸发出来,姚公子涕泪横流。痛得不能呼吸,喘着气捂住了鼻子。
紧接着,姚公子只觉腹间被一股重力一踢,好像一下子连嘴里也出不了气了,滚坐在了地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高高大大的人影,提着棍子冲过了他的身边,顿时身后响起了几声耳熟的惨叫——姚公子隐约意识到。是他的长随和车夫发出来的——只是他的心思,被再度而来的狠狠一脚给踹断了。
陈放然的拳脚砰砰地落在他身上,一时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知打了多久,这雨点一样的攻击忽然慢了下来。陈放然顿住了拳头,低下头说了一句:“嗯?你说什么?”
姚公子这才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正在吃力地道:“为……为什么……打我……”
声音传进陈放然耳里,他好像嫌不舒服似的,掏了掏耳朵。“哎呀。姚之栋,搞半天你还不清楚状况啊?”他蹲下来拍了拍姚公子的脸,笑道:“谁叫你不识相——顾家五小姐,我们哥们儿看上啦!你不就出了一万两银子吗?我哥们儿出了这个数!”他伸出三只手指。
姚之栋的鼻子正汩汩地流血,好像连脑子都不太清楚了。“莫非是、是……那个已经嫁出去的奶奶……反悔了?”
陈放然示意身边一个人将姚之栋按住了。有几分怜悯地道:“才明白过来?你出一万,我们出三万——她愿意找谁,不是明摆着的吗?嘿嘿,所以我们才上你这儿来找东西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在姚之栋的身上摸索起来——过不一会儿,就从他怀中掏出了一个粉蓝色的丝缎香囊。
陈放然低头瞧了一眼,轻轻地把香囊打开,翻了一个面儿,露出里面衬锻上绣着的一个小小“卉”字。
盯着这个“卉”字好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把香囊收进袖袋里去,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对按着姚之栋的人道:“放开他罢。”
随着压住他的人松了手,姚之栋咳了几声,慢慢地爬起来。秋天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的伤口上,就在他想着“结束了?”的时候,只见陈放然大力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胫骨上——姚之栋惨号一声,又坐倒了在地板上。
“走罢!”陈放然看也没看他一眼,招手叫走了他带来的人。姚之栋软软地趴着,大口地喘着气。
身后也挨了不少下的长随和车夫顾不上疼,忙连滚带爬地上来扶起了姚之栋,一边将他扶进了马车,一边问道:“爷、爷,您没事儿罢?我们这就送您上医馆!”
姚之栋挥手止住了他们,虚弱地按了按自己的脸和肚子——鼻骨、肋骨都还好好儿的,没有断——看来陈放然下手虽狠,却也还有分寸。长随小声地道:“爷,不过是一个女人,给了他们也就罢了。咱们还是上医馆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