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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我记起他了,他就是白天电视里播放的那个救人英雄。”一人激动的抓住男人的外套,“就是他在歹徒手中把我女朋友给救出来的。”
话音一落,一名正在旁边病房输液的女学生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两眼含泪的看着他们:“是他,是他救了我。”
“护士,别耽搁了,他老婆还怀着双胞胎啊,这高烧都快四十度了,太危险了。”妇人走上前,呛咳着说道。
“人家都救了那么多人的命,不过就是插一次队,这还是一尸三命的事,快点让医生开点药吧。”
徐誉毅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身子,不作停留的走进急诊室。
满是血腥的味道又一次扑鼻而来,昏迷中的林静晨喉咙一痒,身体一颤,便是抑制不住的呕吐。
“病毒性感染,留院观察一晚上,如果半夜高热还是不退就必须通知医生。”医生挂好点滴,让护士送来一把轮椅。
徐誉毅心有余悸的推着林静晨走出急诊室,幸好送来及时,高热不退引起肺炎就麻烦了。
想起医生临行前的嘱咐,徐誉毅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眉头,这些日子的忧心,难免会引起身体的负担反应,她突然发起热,很有可能是因为前些日子紧绷神经过后的疲惫,发起病来凶猛危急,一定要谨慎小心观察。
长长的走廊上,往来一道道人影,是护士翻飞的长袍,是医生疾驰而过的匆匆,他抬头望着那道似乎没有尽头的甬道,心底的阳光越来越淡。
急诊室外,不知何时起恢复了安静,没有一人再吭声,一个个神色仓惶的望着不远处正在严词交涉的院方领导。
徐霖毅搭乘私人飞机在十分钟前直接降落在机场,随后转乘直升机停留在医院顶楼,目色冷冽的紧急召唤y市领导,最后,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待命在此地。
徐誉毅推着熟睡过去的林静晨,缓慢的走出急诊室,门外,没有一人阻拦,鸦雀无声的静,让他有些莫名的注视过去。
“静晨没事了吧。”徐霖毅带着徐家专属医生赶到,看着神色冷静到有些可怕的三弟,突然想起了他那个没来得及挂断的电话。
生平第一次,三弟这么低声下气的求助,他带着乞求的语气说着那些话,他这个哥哥的心蓦地一阵心疼,坐不住了,连夜赶来却见他双目无神的游离着,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这样一个从未言败的男人,他竟有如此软弱的时候,如此无依的时候?
徐誉毅半蹲在她的面前,手轻轻的覆上她的额角,“还有点热,不过医生说今晚不再反复就没事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高烧不退了?”徐霖毅朝着一旁的医生使了个眼色。
医生得令,急忙上前,“三少,夫人需要好好的休息,先送去病房躺一会儿吧,我会重新替夫人检查的。”
“他是爷爷让我带来的医生,是爷爷的专属,跟了爷爷快二十年了,医术完全可以信任,中西结合,对于孕妇有利无害。”徐霖毅解释。
见林静晨被安静的送回了病房,徐誉毅微微闭上眼平复着心底的怒火。
徐霖毅拿着一杯咖啡递到他的面前,“提提神吧,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要让陈子昂彻底永远的消失。”徐誉毅捏紧咖啡杯,无波无痕的杯面因着他的力道而泛起阵阵涟漪。
徐霖毅抿了一口,笑道:“这点你尽管放心,这一次不止是他得罪了你,还彻底得罪了我徐家。”
“晨怡那里随她闹,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过陈子昂。”
“小妹也快闹不起来了,妈明天回国,我想让妈带晨怡出国去。”徐霖毅道。
徐誉毅目视前方,落地窗前的月光憔悴,微风轻拂而过,树梢在抖动,月光遍洒,影落一地。
清晨,阳光明媚的照耀在青草绿地上,露珠被不动声色的蒸发,一道身影匆匆的踩踏而过,惊扰过那安静流淌的液体,瞬间抖落了一片。
“大哥,你出来。”徐晨怡朝着静谧的徐大少卧室怒吼一声。
徐霖毅夫人秦芯雪面色冷淡的从房间内走出,手里随意的捧着一只水杯,只是看了一眼徐晨怡的方向,冷冷的回复:“你大哥大半夜时就离家出走了,你要找他去总部问吧。”
“大嫂,你肯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徐晨怡上前挡住秦芯雪的方向。
秦芯雪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这个相处不过三年的小姑子,嘴角轻扬:“看到晨怡,我突然就好想看看我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三弟妹,上次他们的婚礼我还在国外,刚回国还来不及见她一面,小姑子如果得空,可否跟嫂嫂我好好的聊聊这三弟妹?”
徐晨怡愣了愣,安然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一腿,“大嫂见过后就会知道看似越温柔的女人心底越是狠毒,越是深不可测。”
“这话我深信不疑。”秦芯雪笑道,注视着徐晨怡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继续道:“小姑子不就是这样的女人吗。”
徐晨怡脸上笑意一僵,瞪着秦芯雪,怒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晨怡,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姓徐的。”秦芯雪不答反问。
徐晨怡冷哼,“我不姓徐,难不成还跟你一样姓秦?”
“那我再问问徐誉毅是你的什么人?”
“大嫂你昨晚没睡醒,还是时差没调回来?”徐晨怡冷笑。
秦芯雪放下水杯,一手托腮,嘴角似笑非笑的注意着她:“既然你记得徐誉毅是你三哥,你也是姓徐的,那你为什么要做出破坏你三哥婚姻,破坏徐家公誉的事?”
“你……你什么意思?”徐晨怡惊慌的站起身。
秦芯雪双手环绕在胸前,嘴角高扬,“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晨怡在国外待了几年,看来连本国文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芯雪,我叫你一声大嫂,不是给你本事随便侮辱我的。”徐晨怡脸色涨红,暴怒的吼道。
秦芯雪不以为意,“在理不在声大,晨怡,你自己心知肚明自己有没有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陈子昂想进徐家的门,想娶徐家的女儿,恐怕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相信嫂子一句话,别因为一个男人而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二十几年的家,还抵不过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半年时间吗?”
“看来大嫂你今天是真的没有睡醒,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我还是去找大哥,不打扰你了。”徐晨怡拿起包,仓惶的离开。
秦芯雪依旧坐在沙发上,旁边的杂志只是翻开了两页。
“你小妹今天来找你了。”秦芯雪淡淡一笑的对着电话说道。
电话一头稍稍的平静了几秒,随后放声大笑,“她肯定又是被你气跑了。”
“我的杀伤力会有这么大?”
“我相信我老婆的能力。”
“这多亏了身为老公的徐大少精心调教。”秦芯雪笑道。
徐霖毅轻咳一声,“这张嘴还真是越发的灵巧的,看来得让三弟妹多多跟你相处。”
“你就不怕我把她也一并给气跑了?”
“我相信我老婆还是有眼睛的人。”
“我下午两点的飞机,在机场来接我,亲自。”秦芯雪挂断电话,对着镜子前那抹笑如春风的脸颊,微微泛红。
徐霖毅看着黑屏的手机淡而一笑,恢复平静后轻声走进病房。
“大嫂要过来?”徐誉毅斜靠在病房前厅中的沙发上,笑意挂在脸上。
徐霖毅点点头,“她昨晚就吵着想见见这个能融化你这座冰山的弟妹。”
“我倒觉得大嫂是真本事,跟大哥硬碰硬那么多年,最终还是把你给碰掉了,我家静儿是真温柔,不用碰,我就自动碎了。”
“她说晨怡今天来找我了。”徐霖毅沉色道。
徐誉毅脸上笑意全无,紧了紧手的力度,“想必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你觉得她有什么立场来问罪?”徐霖毅冷笑。
“这个小妹得好好的想办法开导开导了,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恐怕她连谁是亲人都不认识了。”
“你的小算盘最好别打在我家芯雪身上。”
徐誉毅莞尔淡笑,“若问这个世界上谁人能不动声色就把晨怡给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我只能想到大嫂的巾帼身姿。”
徐晨怡在徐霖毅那里吃了闭门羹,一腔怒火难以熄灭,当她攥着气踩着油门疾驰而过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停留在徐誉毅的别墅区前。
她站在车外,深吸两口气,迎上清晨的旭日,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青草葱葱,风过而来阵阵清香。
徐晨怡知道徐誉毅出门了,整栋别墅都空无一人,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自己竟会在心事重重后踏上这院子。
院子旁,有一排人工种植的玫瑰,红艳的有些灼目,她俯身清嗅,平复着自己心底那还在燃烧的怒火,最终被安静的焚烧殆尽。
阳光轻柔的照耀而下,花圃里,一道光在轻微闪烁。
她怵了怵,走上前,拨开绿叶,一枚圆形戒指映入眼眶中。
这枚戒指为何如此的似曾相识?
好像是他的戒指,戒指上那清晰的轮廓,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指间就有一枚戒指,只是后来不见了。
现在这一枚是他的吗?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晨?
徐晨怡?林静晨?
她蓦地的瞪大双眼,是她的名字吗?
娴静的咖啡厅,江媚戴着墨镜毫无表情的走进。
靠窗的位置上,徐晨怡一言不发的玩弄着身前的咖啡杯,杯中那浓黑的液体被她搅得飘出淡淡的清香,而她却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的搅动着。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话需要给徐四小姐交代的。”江媚冷漠的摘下墨镜,前两日的失眠,导致她眼角处深深的映上一抹黑迹,有些凄然。
徐晨怡背靠在沙发上,一手撑在扶手上,似笑非笑:“你跟子昂曾经也是校友吧,我曾问过三嫂子昂的曾经,她说不知道,可是我却很想知道那些过去,江小姐可以告诉我吗?”
“你就不怕我骗你?”江媚嗤笑,指尖触碰着水杯杯缘,冷冷发笑,“你不是很相信你的三嫂吗?见她不知情,就跑来问我这个仇人?”
“我的眼里没有仇人,只有盟友,对我有益者就是盟友。”徐晨怡端起咖啡,轻抿一口。
江媚托腮相望,“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子昂跟林静晨曾经是不是恋人关系?”徐晨怡直入主题,当话音落下时,她的心口忍不住的发出阵阵颤抖,她其实挺怕这个答案的,真的很怕。
“你不觉得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太过迟钝了吗?”江媚伸出一指推开水杯,透过那摇晃的水面注视对面脸色骤然苍白的女人,冷笑:“你可知道陈子轩为什么会认识林静晨吗?”
“我若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又何须跑来问你?”
“因为陈子昂。”江媚得愿以偿的看见对面的女人变了变色,继续道:“因为他怀疑陈子昂坠海是因为林静晨的做的,当年游艇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陈子昂失踪了,而她却毫发未损的跑了回来,没有通知一个人,只是报了警,然后她就心虚的消失了,直到三个月后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
“你说子昂是被她——”
“不是我说,所有人都这么怀疑的,当年的事太过蹊跷,警厅备了案,但想想林静晨的父亲曾经还是本市的领导,他的一句话,谁敢逮捕他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陈子昂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不是意外坠海,而是被人陷害的?”江媚靠在椅背上,轻笑:“徐小姐,你涉世不深,这个世界的尔虞我诈,你至今都还未参透,就凭林静晨周旋在男人世界里的本事,你的好三哥被她祸害也指日可待了。”
“不,不会的。”徐晨怡激动的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子昂曾经跟她真的交往过?”
“当年他们在学院里可是被封为最佳男才女貌组合。”
徐晨怡身体微微晃了晃,压抑着心底升腾的怒火,强颜一笑:“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江小姐自便。”
“慢走。”江媚嘴角轻扬,目送那道身影一闪而过,收敛下脸颊上那得意的笑容,情不自禁的面带冷意。
是啊,他们曾经可是爱的轰轰烈烈的最佳男女主角啊,只可惜好景不长,总有人惦记着。
如今,更有人惦记着……
医院很静,静的有些让人惶惶不安。
林静晨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些微痒,本能的伸着手挠了挠,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什么紧紧的拽着,模糊中,幽幽转醒。
陌生的白,浓重的味道,不用猜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又住到了医院里。
侧过头,林静晨不吭一声的注视着趴在自己身边熟睡过去的身影,他的手扣着自己的手,紧紧的束缚着。
他是一个浅眠的人,曾无数次只要自己稍稍的动了一下,他便会如约般的醒来,可是今天,他好像累及了,明明自己使了那么大的劲儿想要把手拉出来,而他却依旧沉沉睡着。
昨晚的一幕一幕,在看到他的睡颜时渐渐的重回脑海,他焦急的目光,彷徨的身影,急促的呼吸,他就抱着自己,一路奔跑,以及那最后撕心裂肺的请求。
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那么不肯服输的一个人,那么一个永不言败的人,那么完美的人,却为了他放下身段,带着乞求的语气请求着。
一字一句,在昏迷前,深深的刺进她薄弱的心脏里,好痛,痛到她想要抱紧他,别再说了,真的别再说了。
泪水毫无预兆的从眼睑滑过,折射过窗外明媚的阳光,最后安静无声的藏匿进发间。
她伸着正在输液的手,轻轻摩挲过他憔悴的容颜。
徐誉毅,有生之年,遇见你,何其有幸……
“静儿,醒了?”徐誉毅感觉到脸颊上温暖的小手,嘴角微微上扬,睁开眼,看着她,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