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枉死城中，他本以为自己能遇见邪见和潘金莲，可一番查探后才知道。

这两位很久之前就已经身死了。

毕竟是阴间，阴谋诡计，相互暗害的手段层出不穷，没了陆渊庇护，他们能活几十年已经是十分出色了。

没了那两位，枉死城中当真就只剩下回忆了。

于是枉死城成了都天阴罗内的一座重镇。

燕赤霞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而陆渊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一别三月后，两人再次在昆仑山聚首，还是在那座小山头，还是那两个人。

只是和陆渊相比，燕赤霞这三个月变化太大了。

如今的他须发花白，脸上周围遍布，脸颊上甚至还有老人斑。见到陆渊，燕赤霞将那柄青剑交还给陆渊，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苍老却依旧豪迈。

“陆兄啊，这一次，我可是好好的风光了一把呀。”

“爽哉！”

陆渊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里好似窝着什么东西，他也笑了起来：“燕兄开心就好！”

他们在山头坐下，陆渊收起青剑，也收起那明显壮大了不少的鬼军。

陆渊在燕赤霞对面坐下，燕赤霞用老筋毕露，遍布老人斑的手拿出一坛老酒，嘿嘿笑了起来：“珍藏五十年的佳酿啊，一辈子都没舍得喝，今天正是喝这酒的时候。”

“好。”

陆渊声音有些涩。

两碗老酒，酒香醇厚绵长，两人满饮一碗。

这一次，燕赤霞依旧是大口喝酒，可他没舍得洒出一点点，一丝不漏的却不喝掉，等到喝完，他才“啊”的一声咂咂嘴，说道：“好久！”

陆渊也跟着道：“嗯，好酒！”

然后空气沉默下来。

燕赤霞顿了一会儿，才说道：“陆兄，我要死了。”

陆渊笑道：“有我在，你就是真死了，我也能让你转活过来。”

燕赤霞又哈哈大笑起来：“不瞒你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能装逼的。”

陆渊也笑：“这次我一定不是在装逼。”

燕赤霞默然，沉默的时候他挺得笔直得脊背也慢慢坍塌下来，仿佛一尊英雄的雕像随之倒塌。

对面那个垂垂老朽的老人说道：“陆兄啊，其实你知道吗，我很累的。”

“做个正直的人，真的很累啊。”

“这一辈子，我没做过亏心的事。”

“做捕头时，我没抓错过人。”

“做朝廷提邢判官时，我没判错过案。”

“入道之后，我没杀错过妖。”

“我活了这一辈子，就从未让自己这颗心蒙过尘埃，所以我炼成了剑魂之术，就是这天地都要的认我，我，这一辈子，没歪过。”

燕赤霞扬起头，望着头顶阴云稀薄的天空，语气陡然变得无比萧索。

“可是啊，这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