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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前往西北边陲的一个隐蔽小道上。
一队队训练有素的人马押运着数十辆马车动作迅速且十分小心的走在道路上。
这队马车的领队人,正是萧府的管家萧亮。
萧亮此人,年轻时是江湖草莽,杀人越货、心狠手辣,数十年前,因偷盗不小心犯在萧家人的手里,差点命绝于此;关键时刻,是萧家现任的当家萧老爷站出来,用了一个死囚替换下萧亮。
而萧家老爷之所以会看上萧亮,正是看中他杀人不眨眼的凶狠模样;成大事者,身边必须要有一群爪牙为其所用,很显然,萧亮就是萧家最锋利的那个爪牙。
萧亮得萧老爷所救,也知与其当个江湖草莽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还不如走入大户人家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刃;所以,就答应了萧老爷的条件,摇身一变成了萧府的大管家,并且为表自己的忠心,甚至舍弃了自己以前的名字,起名为萧亮,彻底改头换面,甘心成为为虎作伥的宵小之辈。
而今,能出动萧亮亲自押护,可见这数十辆马车中装的东西必定不是普通东西。
而就是这队秘密押运的队伍悄悄地行走在小道上的时候,谁也没料到,这一切举动尽数落在数十丈外的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小毛孩儿的眼里。
小毛孩儿今年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瘦的皮包骨头,可是脸盘上那大大圆圆的眼睛却是出乎意料的晶亮。
小毛孩儿看着那队行动诡异的马队,晶亮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许是这光芒实在是太灿烂,居然衬得着骨瘦嶙峋的孩子颇有几分看头。
小毛孩儿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咬着的草叶儿,仔仔细细的将车队的具体情况全部都记在脑子里,然后,带着几分痞坏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妈的!让你祖爷爷我在这里等了这好些天,总算是给爷爷我出现了。”
嘟囔完这句话,小毛孩儿就动作麻利的移动到一个小土丘的后面,拍了拍身上补丁摞补丁的单薄布衣,又动作大喇喇的蹭了蹭鼻头,冲着马队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这才撒开双腿,跑的像只发疯的野狗似的。
数里外的驿站中,此刻正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尤烈看了眼坐在木凳上不动如山的顶头上司,鼓了鼓勇气,终于开口:“将军,要不这里就交给属下吧,边关事紧,需要您亲自坐镇。”
没错,此刻坐在木凳子上那个军姿端正、脊背挺直、神情肃穆的人正是本应该在西北边陲守护着大周第一道防线的游骑将军萧腾。
跟尤烈那糙爷们的长相不同,在战场上久负盛名的萧腾却是个江南男子的长相,连年来西北的风沙虽说已经将他白皙的皮肤吹的有些发黑,但眉眼间的俊美之色却是无人敢以忽视。
此刻,就看萧腾一身银色铠甲,身下穿着红色交颈衬衣,显得那修长的脖颈更像是蕴藏着无数的力量一样;随着尤烈的话音落定,萧腾微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只有在经过沙场淬炼才能拥有的一双眼睛,黑色的瞳目里有血影,有杀气,更有属于男儿的韧性和坚持。
萧腾睁开眼,也并不着急先回尤烈的话,只是淡淡的觑了眼大开的房门,问站在门口的一名小兵:“毛头还没回来?”
小兵在参军的那一刻就是听着游骑将军的英勇战绩一路走过来的,本以为这辈子都只会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却不料,自己有一天会为心目中的英雄看门;此刻,英雄更是跟他说话了?!
小兵激动坏了,可军人有属于军人的纪律,所以,就算是此刻再激动,小兵也直梆梆的站着军姿,昂首挺胸、声音洪亮的回答道:“回大将军的话,就在一刻前夕,毛头先飞鸽传书回来,说是已经有了动静,想必不出半晌,毛头便会出现。”
小兵的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前方拱门处飞快跑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萧腾正在等待的毛头嘛。
小毛孩儿名唤毛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就混在乞丐窝里以乞讨为生;许正是这异于常人的艰苦命运,练就了毛头吃苦耐劳也坚韧不拔的心性;萧腾到现在都记得,数月之前西北军招兵,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家伙一手拿着一个破碗,一手杵着一根打狗棒,翘首以盼的站在前来报名的壮丁中间。
等好不容易轮到他的时候,招募官见毛头是个瘦瘦小小的个子,便觉得这般瘦小的人别说是举着大刀在战场上杀敌了,恐怕当个火头军都不够格;所以,当场就拒绝了毛头,要他赶快离开。
当时的毛头,睁大了那双晶亮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招募官,那双眼睛太清亮,以至于眼神中的不满和倔强是那么的明显。
“凭什么别人就能入伍,我就不可以?”
“难道,你们看轻我是一个乞丐吗?”
“乞丐又怎样?乞丐也是娘生爹养,活生生的一个人;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祖爷爷我早晚有一天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让你们这些小瞧他人的鼠辈后悔不已!”
当时的毛头,就是这样涨红了脖子扯大了嗓门在招募官面前大声嚷嚷,那时,他身上的戾气和透出来的执着几乎要人刮目相看。
也正是这个时候,这一幕正好被刚刚从新兵营出来的萧腾撞见。
萧腾这个人是最喜静的,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乱嚷嚷;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要人将这小乞丐撵走,军营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讲纪律的地方,岂是一些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站出来扯着嗓门大声乱喊的吗?
可就在萧腾快要发作的时候,毛头那一身褴褛、满眼愤恨的表情撞进他的视线,也就是在那一刻,萧腾直觉,不能放了这小子。
试问,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人,一个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涨的情绪,那么不可被人践踏的骄傲?
那种傲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对悲惨命运的抗争,是对不堪人生的抗议。
人,可以散散漫漫的过着平凡的日子,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骨性的活着。
很显然,这个小乞丐的身上,有着许多男儿都不曾有的执念和梦想,有着让人敬佩的韧性和倔强;这样的人,将来不是成为为祸一方的祸害就是成为一个明传天下的名流。
所以,萧腾将这小乞丐留在了自己身边,不顾任何人的侧目和讶异,培养和相信着这个小乞丐;因为他坚信小乞丐说的那句话,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干出一番大事业,会让世人刮目相看。
萧腾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因为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看走过眼。
毛头从外面直接冲进来,跑到萧腾面前时立刻腰板挺直,单膝跪地,明明嘴唇因为严重缺水而早已干裂,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瘦的宛若瓜子般的脸颊上只有那双又亮又圆的眼睛亮的渗人,带着活气:“将军,他们来了。”
萧腾抿唇而笑,赞赏的目光落到了毛头的身上,他果然是没看错人。
尤烈是个着急的性子,当下就问道:“来者多少?”
毛头回道:“小的仔细数了数,差不多三百多号,而且各个都是好手;数十辆马车里应该装了不少上等兵器,车轮子压在地上留下深深地沟槽,没个三四百斤根本不会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每辆马车中都有三四百斤的上等兵器?哈——!萧家真是疯了!
萧腾重重一拳砸在身旁的桌案上,差点震碎了这个驿站中最好的一张梨花木圆桌:“来人,点兵!给本将军将这卖国求荣的贼子一网打尽!”
尤烈领命,立刻下去亲自办理。
毛头看着将军那沉肃的脸色,也是激动的站起来想要跟着尤烈一起去,可这脚步刚迈开,就被萧腾叫住:“毛头,你站住!”
毛头停下,回头看萧腾:“将军还有何吩咐?”
萧腾终于站起来,走到毛头面前;这小子比以前似乎更瘦了些,看来这几天他真的吃了不少的苦。
“你一路辛苦,伏击的事你就不要参加了,好好休息吧!”
“将军,我可以的!”毛头忙喊道:“将军,毛头能做到!”
萧腾看着那双晶亮坚持的大眼睛,又看了看毛头那瘦的小小的下巴,心里还是稍稍揪疼了一下,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孩儿,可他受的罪、吃的苦,怕是很多成年男子都无法承受的吧。
萧腾伸出手,拍了拍毛头瘦的似乎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肩膀:“傻小子,只有留着命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出人头地;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在摸摸自己的嘴唇;这三天三夜,你一定连眼皮都没合一下,恐怕连吃食都没进一口吧!”
自三天前,萧腾将毛头叫到身前,交给他在夹山道盯梢的任务后,恐怕这小子就连命都不要的豁出去了。
毛头被萧腾这样提醒,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下自己的嘴巴,当干瘦的手指碰到干裂的嘴唇,一股刺心的疼痛才从嘴巴上传过来。
毛头疼的倒吸一口气,悻悻的抬起头看着萧腾,只是傻笑:“将军别担心,我自小就是个乞丐,挨饿受冻都已经习惯了,只是三天没吃没喝没睡罢了,我还能撑得住;记得小的时候,下着大雪,我整整七天七夜没吃一口东西,都没被饿死,只是三天而已,无碍的。”
萧腾的眼神更深了一层,这个孩子以前究竟渡过了一段什么样的日子:“我说不行就不行,在我的军营里,我的话就是圣旨,怎么,你想违逆?”
毛头看住萧腾将军这是在心疼照顾他,更清楚萧将军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的,如果他再坚持下去,恐怕萧将军会将他撵走也不一定;想到这里,毛头也不敢再坚持,忙腰板挺直的站了一个军姿,昂首挺胸的说道:“属下遵从将军指令。”
“好!本将军让你现在就下去休息,没本将军的命令,不准出驿站大门!”
“是!”
此刻
夹山道道口处,一阵阵的阴风带着呜呜之势不断地吹卷着,漫天的黄沙被扬起,寸草不生之地更显萧条寂寥。
萧亮走在最前头,虽说已到了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可那身嗜血的江湖草莽气息依然不在他的身上减退半分。
且看他,右手拿着的是一柄巴掌宽的宽面大刀,左腰侧挂着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匕首,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装扮,犀利如鹰的眼睛不断地四处飘动查探。
忽然,萧亮猛地扬起手,跟在身后的属下立刻如临大敌,各个手持剑柄,警惕的张望着四处,本来行动快速的车队迅速也跟着停了下来。
埋伏在不远处的尤烈带着兄弟们将萧亮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身旁的小兵忍不住小声问道:“尤将军,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尤烈的性格虽然火爆,但却是个心细如发的汉子,就看他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前方的动静后,对着周围的兄弟说道:“大家不用担心,且先埋伏好;这个萧亮是个人物,他只是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但并非发现了我们。”
众人听见尤将军这样说,这才纷纷放下心,更加警惕紧张的盯着远处的车队。
萧亮左手持在刀柄上,谨慎的观察了一番周围后,声音嘹亮的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喊道:“大伙儿都小心,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常年在刀锋上舔血的人,天生都有一种危机意识,这种意识就像是一种的动物的本能,往往都会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的作用。
只可惜,萧亮是个好手不错,但萧腾将军带出来的人,岂是小瞧的?
萧亮紧张的探视了周围一番后,虽说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周围没有一点可疑的讯息,这要他颇为费解;想到这些马车里装的那些要命东西,又想起临走时家主对他的再三交代,萧亮知道不可在此地多做拖延;所以,在进行一场思想争斗后,他还是决定忽略掉心口的不安,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可他却不知,自己的前行之路正是他踏进鬼门关的道路。
尤烈带着兄弟们埋伏在夹山道口附近,眼见着萧亮带着人一点一点的走进自己的埋伏圈;当猎物的最后一只蹄子彻底踏进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刺耳的在紧张的空气中炸响,瞬间,上千名西北军如白蚁出穴带着滚滚之势朝着萧亮等人压来。
当口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萧亮就知道自己是中了埋伏了,可在这种时候,他连反抗的命令都来不及下达,跟在身后的兄弟就被西北军的气势彻底压制;他想要反抗,可是,就算是他武功再高强,也不是上千名西北军的对手,他想要逃跑,但看着尤烈扛着流星锤朝着自己砸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浓烈的血腥味儿几乎只是在眨眼间就充满了整个夹道口,刚才还活着站在身旁的兄弟,转眼间就倒在地上一命呜呼,拉着马车的马儿受了惊,想要迈开四蹄狂奔,可萧腾训练出来的兵岂是那么好甩开的?
既然马儿受惊不听话,那就直接飞身上去,将马头砍下来便是了;反正,西北军连人都敢杀,杀掉几匹不听话的马,能有什么不可?!
萧亮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的倒下,看着飞溅的马血向血红的焰火一样在空气中散开,看着绝望,正在朝着他一步一步的走来。
在萧亮倒下去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猜出,萧家做出了如此详尽完美的计划,却在他这里出了纰漏,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萧家人里面,出现了背叛者。
究竟是谁?是谁出卖了萧家?是谁要害了萧家?!
不管萧亮现在他有多想知道,他都知道,自己是无法活着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了。
沉静的朝堂,因为前线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又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漩涡。
只是这次,萧腾将军上奏的文书中并未提到前线战报,而是详详细细的写出自己前段时间无意之间截下一批贩卖大周军械的佞贼,而通过萧腾将军的调查,此佞贼乃是萧府的大管家萧亮,换而言之,是在指证萧家私通大宛,贩卖大周先进的军械武器。
本来,因为后宫中出现一个德贵妃而局势稍稍渐好的萧家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面对身体刚刚初愈,坐在龙椅上大发雷霆的天子,萧家现在的当家人萧楮一脸苍白的跪在地上,大声呼喊着自己冤枉,甚至说出这萧亮早就不是萧府的管家,他私贩军械给大宛,乃是自己求财心切,与萧家没有半分关系。
面对萧楮的推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赵礼冷冷的笑着。
跟着,就看一员十分不起眼的殿前御史站出来,一张平凡的脸上刻着规规正正的痕迹,可他嘴里的话,却是石破天惊,要人胆寒。
那名御史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了萧家,居然在朝堂之上,依次列举出萧家这数十年来的桩桩罪证,其中,最严重的当属一年前皇上亲自西巡的路上遇到的一波波暗杀,而那些暗杀的幕后黑手,正是萧家操作的。
至于萧楮刚才说出萧亮并非萧府的大管家更是无稽之谈,那名御史一身正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册子中,清楚的记载着萧家这数年来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的情况,而这其中更是清楚地记载着,萧亮在成为萧楮的爪牙后,替萧楮做下的种种丧心病狂之举。
面对着殿前御史一件件证据齐全的指证,看着同僚的朝臣们在听到这些事情后对他露出的种种不屑和避之不及的态度,萧楮浑身一软,彻底瘫软在大殿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早就知道天子是不会放过萧家的,却不料萧家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情况彻底消失与人前。
看着面如死灰的萧楮,赵礼重重的扔掉手里的启奏,寒了脸色:“来人!”
四名禁卫军齐齐出现在大殿之上。
赵礼一身明黄龙袍,气势凌厉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单手指着恨不得晕过去的萧楮,下达命令:“将这卖国求荣的贼人打入天牢,着三司亲自受审,再查封萧府,萧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尽数要入大牢,连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
“是!”
随着神色呆滞、浑身瘫软的萧楮被拖走的那一刻,站在朝堂上的朝臣们都心知肚明了一件事。
雄霸了京师数十年的第一府邸萧府,在今天,算是彻底没落了!
萧太后在太源宫听说萧家被查封的事情时,当场就惊得掐断了手里的佛珠。
明黄色的上等黄玉佛珠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蹦蹦跳跳、乱无章法,像是再也无法挽留一样,从萧太后的眼前彻底消失。
萧太后浑身发软,眼前一黑就要往身后栽倒。
还是芳姑姑反应快,立刻上前扶住了萧太后:“太后啊!您可要坚持住啊!如果连您都倒下了,那萧家就彻底没希望了!”
芳姑姑的一句话彻底提醒了萧太后,就看刚才还双眼发黑的萧太后就像是抓到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顺着芳姑姑的搀扶慢慢的站直身子,苍白着脸色,看着满地的佛珠,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去将先帝赐给哀家的丹书铁劵拿来!”
芳姑姑看着终于振作的太后,忙应了一声:“嗳!奴婢这就去拿!”
关雎宫里
赵礼一眼赞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殿前御史,此人虽说是个刚正不阿的榆木疙瘩,但胜在性情秉直,想当初他就是看中了此人这一点,这才放心的将萧家的事情交给他去办;果然,真不负他所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