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中刚刚跟着陈大人,由于人多,并没有发现自家娘子和孩子,这会子见到,心猛地就沉了下去。依土这是怎么了?
顾不上礼数,越过陈大人,沈郎中就把孩子抱进怀里,在他身上脸上摸着,一时间竟忘了如何诊治,只觉得看到儿子这惨样,心都碎了。
“土儿这是怎么了?娘子,土儿是怎么了?”沈郎中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他可就依土一个儿子,虽然平日里管教甚严,但不代表他不爱这个孩子,相反地,依土、依水这双儿女是他的命根子,他可是从骨子疼爱这两孩子。关心则乱,所以这会子,纵然他医术再高明,也是方寸大乱。
“大哥,你冷静些,让我瞧瞧土儿。”一直立在陈大人身边的男子忽然上前,安抚着沈郎中。
沈郎中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将土儿抱平让这名男子查看。
陈大人此时也没有多问,而是关切地走上前去弯腰查看。
“二叔,土儿咋样了?”沈家娘子这时候也冷静下来,此时最重要的就是为依土诊治,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沈家二郎为依土诊了脉,表情有些凝重,他先是安慰了沈家娘子几句,然后对陈大人和自己的兄长说道:“陈大人、大哥,土儿受了外力震荡,气血翻腾,导致了昏迷,脸上的伤是外伤,至于有没有内伤或伤了筋骨,还要细细查看才可知晓。”
沈郎中是自己是学医的,冷静下来便马上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脸上的肿胀看着吓人,但是只是外伤,只要没伤及内脏,那就无大碍了。
“这血是吐出来的,还是磕了嘴了?”沈郎中问沈家娘子。
沈家娘子哽咽着摇头:“我不知道,我赶到时,土儿就被这些人给打成这样了。”
沈郎中便伸手捏开依土紧闭的嘴,想要看看是不是磕伤的,可是依土牙关紧闭,怎么也撬不开。
“沈家大郎,别急别急,你和二郎都是苏州名医,沈公子不会有事的,你们可抱他进屋仔细诊治,顺便也给其他受伤的人诊治诊治。”陈大人理解沈郎中的心情,没有当即审理这些事,而是先让给受伤的诊治了再说。
就这样,根叔、霞婶、依土以及被打了一锄头的大汉,抬得抬,扶得扶,都被带进了沈家。而沈家娘子被留了下来,小娥、小锦也被留下,毕竟她们都算是当事人。
“吴妈妈,你说你没有强买抢人,可怎么会伤着那么多的村民?那个沈公子,才多大的孩子,经得起这些个壮汉的打吗?”陈大人指着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质问吴妈妈。
吴妈妈在心里头已经把八姑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今个都是她惹的祸,她只叫她来带人,却没想惹出那么多事来,而且连对方的底都没摸清,这陈大人是知府大人,管着吴知县呢,这村里人竟然能把他请来,可见是有些背景的。
“大人明鉴,民妇真得只是让八姑来领人,没让她打人呀。”吴妈妈只想把这些事都推个干净。
“那这几个可是你的人?”陈大人问。
“是,是,民妇知错,民妇不该让他们跟着八姑来,民妇不知道八姑会借机生事,打压村民呀,求大人明鉴。”吴妈妈跪在地上只喊冤,连头也不敢抬。
“你倒是推了个干净。”陈大人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深究,转而问那些个壮汉:“今个打人是谁的指令?”
除了受伤的那个,剩下的壮汉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那个叫大彪的上前一步回道:“回大人的话,是八姑让打的,八姑说让谁敢拦着就往死里打。”
八姑听了,吓得肝胆俱裂,大声喊道:“冤枉呀,冤枉呀!”
“冤枉?这么说不是你让打的?”陈大人寒着脸问道。
“不,不,哦,不是的,这些人都是吴妈妈的人,怎会听民妇的呢?民妇……民妇……”八姑想要把责任推还给吴妈妈,可是此时却发现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吴妈妈忍不住了,跪直了身子,伸出食指指着八姑骂道:“你个老骚货,别想把脏水泼我身上,我让他们跟着你来,是来办事的,可不是打人的,你问问他们,我可说让他们到村子里打人了?”
八姑被吴妈妈指着鼻子骂,却丝毫不敢回嘴,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下子自己是要顶上所有的罪了。刚刚那个被打伤的孩子竟然是陈大人身边的人的孩子,那个打自己的泼妇是那人的娘子,陈大人还能饶了自己吗?想着想着,八姑便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