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凤阳县,几个人先是去了段新民家。
段新民去了衙门,段雨辰去了蒙馆,家里只剩下大舅母徐氏和表姐段婉琴在家。裴二等人也不耽搁,放下了给他们带的山货,紧接着赶着马车就直接去了县衙。
县衙门口,小六子穿着一件青灰色褂子,正在左一趟右一趟地踱着步子,似乎是在等人,又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裴二一见赶紧拉了马车站稳,招手喊道:“小六子!”
小六子猛然回头,见他们一家人赶着马车来了,不由分说,扯上裴二的手臂,就往里面拉。
裴二几人跟着他急匆匆地进了县衙的一个偏厅,小六子喊人上了茶,又端上来两盘干果,待侍候的人下去了,他才蹙着眉说道:“裴二叔,你买西山的事有变!”
“啊?”裴二屁、股刚沾上椅面,忽地又站了起来,赶紧问道:“怎么个变法?”
“是这样的,”小六子给裴二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紧接着把茶壶往裴子墨手里一塞,意思是让他们自己去倒茶喝,就皱着眼脸和裴二说了起来:“裴二叔,昨儿我回来后把您要买西山的事儿简单的和我家少爷说了,本来我是想让少爷给您说句话,把太繁琐的过程都免了,直接盖个大印了就完事儿了。要不然又要走文书那一关,又要走县丞那一关,我是怕他们卡你的油水,哪成想……”
裴二脑袋一紧,感觉有些不妙,急急问道:“如何?”
“哪成想我们少爷却说,州府那边有规定,这山头是不能分块卖的,要买就要一整片山头,要不就不能卖!”小六子顿了顿又说:“我就跟少爷求情啊。我说裴二叔那边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这钱也借了。土地也量了,村长那边的证明也开了,这要是到咱们这就通不过,那裴二叔岂不是要闹个大长脸回村了。”
“是。是。那知县大人怎么说?”
小六子着急地跺了跺脚,“知县大人说:别说长脸,就是驴脸,马脸也不行,这是州府的规定,山头和草原不同,不能分片卖,更不能你相中哪块就来哪块,要是这样。那山林不是弄乱了!”
“知县大人说得也有理。”
经小六子这样一说,裴二也没心思喝茶了,一想着筹划了多日的事情,因为银钱不够这就要泡了汤,不免有些失落。靠在椅背上怏怏说道:“看样子这一趟是白来了,这么些天也要白忙了。”
小六子觑着裴二的脸色,过了好半晌才似笑非笑地说道:“裴二叔,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倒是给你想了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呀?”
裴二一听有法子,立马来了精神,“你说说看,是个什么法子?”
小六子欠了欠身子,又向门口望了一眼,眼见四下没有县衙内的人,这才欠着身子压低声音,小心地说道:“裴二叔,您不知道,我们少爷他是个将门之后,很是不缺银子。昨儿晚上我就跟他说:‘少爷,您买一只斗鸡都要花上几十两,不如就拿出几百两银子帮一帮裴二叔家,何况上次在山上,裴二叔的闺女还帮您治了伤,要是没有人家,恐怕你那次也是凶多吉少了。”
“拿几百两银子帮我?”裴二震惊之余赶紧摇手,“小六子,你的好意二叔我心领了,但是我们无功不受禄,就算上次小女帮知县大人治了伤,那也是知县大人帮我们在先,所以这事儿就算知县大人答应,我也不能答应,买不成就算了,可不能无缘无故地受人帮助,何况你们少爷可是知县大人,我就更不敢了。”
“二叔你听我说完嘛!”小六子拦了他的话。
于是裴二这才耐心地听小六子说道:“我说了这事儿以后,我们少爷倒也没反对,他想了想说:‘银子存在钱庄也没多少利息,不如就入了你们开垦荒山的股份,如果不赚就算是帮你们一把,如果赚了还可以赚点零用钱花花。’”
“入股?”这倒使裴二非常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知县大人会有入股他开垦荒山的打算。
就连一旁喝茶吃干果的几个孩子,也都如被点了穴一般,坐在那里不动了。
特别是裴子慧,眼珠子翻转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这顾青城堂堂一县令,听小六子说又是什么将门之后,自是不缺钱花,想必不缺钱花的同时,也不需要他挣钱,为何偏偏要入股他们开垦荒山这事儿呢?难道真是听了小六子的劝?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牵强。
可是若不是这个理由还能有什么?真是诚心诚意想帮我们,或如小六子所说他感念自己在山上帮他治了伤,所以一直心存感激,而找机会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