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兮有些愕然:“其实……”
熊玉琴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见安若兮面色微沉,口气也不见得愉悦,连忙抢话道:“这结婚的事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得看小姑姑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两年多小姑父对安家还真的好得没话说,不管是安家人在仕途还是商界,他都是毫无推辞的帮忙的。”
安若兮本想说明与顾陈远的关系的,可是听熊玉琴这么一说,准备好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顾陈远,这算是弥补吗?
可是,为什么心底那么清晰的在告诉我不是呢!
如果不是,那么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安若兮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又比任何人都糊涂。原本可以拖到那毕业证书的,但安若兮还是这么早回国了,她的目的就是回来祭奠安氏夫妻。
两年多来,她连安氏夫妻的坟前都没有到过,梦里不止一次梦到安氏夫妻怅然的落泪。
是在埋怨女儿不孝吧!
安若兮看了看不说话的妯娌俩,叹息着。其实,那样的怅然落,泪不仅仅是怨怪这一点吧。更多的是怨怪她梦里还会出现那个男人,那可是害得他们天人永隔的人!
“我这次回来仅仅是想祭奠一下父母。”安若兮淡笑着,笑意里却弥漫着掩都掩不住的伤感:“另外。想请你们帮忙给丢丢上个户口,他是我收养的孤儿。户口问题怕是要麻烦雪凯了。”
原来如此!
妯娌俩没有想到还没问呢,就得到答案。
收养的孩子?她们有些吃惊,但是更多的是欣喜,那就是说她与顾陈远还是有可能的。
虽然顾陈远说安若兮出国学习,但是安家的人也不是呆子,也能想到一些眉目。至于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当然是因为安家的几位大人看中了顾陈远不遗余力的相助了——有些事。说出来还不如装作不知。
“明天就是清明了,这次带了丢丢回来,怕是要麻烦你们帮他准备祭祀礼服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因为明天是清明。所以按老传统安家是要祭祖的。安若兮向熊玉琴询问了丢丢祭祖服装的事情,却不想得到祭祖仪式已经两年没有举行了,主要原因当然是安康文。
安若兮出国后,安康文的状况渐渐好转,虽然依旧瘫痪在床。但是能够开口说话,而他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自此以后,祭祖仪式一切从简。”
起初很多人不明白怎么回事,虽说安家确有衰败之势,但是祭祖是不曾断过的。后来看到安康文盯着安氏夫妻的遗像落泪。也算是稍稍明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虽已结痂,但是结的痂下满是脓疮。
“这几年都是安家人齐集上坟的,没有什么大的依仗,可是也比往年多了份真情的味道。”
熊玉琴感慨着,她嫁到安家已经七八年了,参加过的祭祖也有十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有作秀给人看的感觉,再加上连续几次祭祖都有人勾心斗角,她更加厌倦了这样的作秀。
而那一年之后,没有仪仗、没有媒体记者、没有观望人潮的祭祖,却让她感到了真正该有的悲伤,为亲人的远逝而悲伤——那一年,一向强势的安家三兄弟站在安无为坟前,真正的落泪,甚是悲戚。
安若兮心里的味道很复杂,熊玉琴的讲述让她觉得悲伤却又欣慰。悲伤的是安康文的丧子之痛,以及她自己的丧亲之痛;而欣慰的是几位伯伯对她父亲早逝的真切悲伤。人就是这样,活着的时候勾心斗角,恨不得将对方撕得粉碎,可是一旦死去,所有的嫉恨都化作云烟,留下的只是悔与念——相连的血脉是斩不断的。
孩子天性,丢丢与东东南南很合得来,三个孩子在熊玉琴她们的陪同下奔出了院子,而安若兮则是独自往安康文的住处走去。回来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有时间去叫一声“爷爷”,安若兮觉得这是挺大的罪过。
一路上,很多人跟安若兮打招呼,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三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是不短的的,这段时间里安家老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安家三个兄弟中两人病重,安家小辈中又有两位新生儿,安家几十年的老管家去世了,安家又招了一些新面孔的帮佣……
“安小姐,老爷知道您回来了,正让我去请您呢!”孔向森接替孔管家——去世的老管家的职位,管一家的琐碎事情,同时照料安康文。安若兮进门时,他正急匆匆的从安康文房间里退出来,打算去请安若兮,可巧遇上了,脸上的笑意满满的:“安小姐变化可真大呀!”
孔管家在世时对安无为一家很是照顾,安若兮很是敬重他,现在当然连带着尊敬孔向森了。她谦和的笑了笑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孔叔叔。爷爷睡了吗?”
一声“孔叔叔”让孔向森愣了愣,但是很快笑得深入了几分:“老爷子正盼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