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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杏手本是医术高明,医德过人的大夫,奈何当日因碍了王家的财路,被逼迫得家毁人亡,幸得张家庇佑,方才逃过一劫,故此这几个月中难免动了些手脚,让贾史氏缠绵病榻。加上贾史氏虽注重保养,但奈不住出身暴发之家,食不厌精,总是偏爱油腻荤腥之物,年长后更是口味极重,补品也从不间断,难免对身子不利;张氏出身世家,对药理颇有心得,自然不会故作贤惠地劝谏婆婆,引得贾母不快,只吩咐厨房送上合乎老太太心意的吃食罢了。几番叠加,贾母的时疾被生生拖成了大病,很快便有了中风之兆。
王氏对府中几月来的琐事并不十分知情,只一味卧床养胎,希望生出嫡长子,彻底拢住贾政的心意再图后计。奈何天不遂人愿,怀胎八月之时,竟在一日小憩将将醒来之时听到了嘴碎丫头的议论,知晓自家夫君近日来并非忙于公务,以致夜不归宿;而是整日流连温柔乡里,夜夜笙歌,佳人在怀,好不自在,更为打脸的是竟然瞒着自己置了好几个外室,皆是出身风尘,烟视媚行之辈。王氏当即变了颜色,狠狠将几月的积怒完全发作了出来,一挥袖摔了身边的茶盏,胸脯起伏不定。一旁服侍的周姨娘脸色惨白,怯怯地往角落里挪了挪位置,生怕引起王氏注意,迁怒到自己身上。见到王氏如此情状,一直在旁边犹如隐形人一般的周瑞家的赶忙上前一步,扶住王氏替她顺气,一面柔声安慰:“太太,好歹念着腹中的哥儿,千万别伤了身子。”王氏定了定神,不及说些什么,就觉得下腹一阵绞痛,伴随着隐隐的坠感,不由大惊失色,紧紧握着周瑞家的手,深吸一口气,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快去找稳婆。”登时屋子里乱成一团,一众没生育过的丫鬟婆子慌张不已,亏得府中提前数月便已备下产婆奶娘等人,虽一时忙乱,很快还是有条不紊起来。
张氏面上焦急万分,指挥丫鬟婆子扶起老太太,吩咐管家请京城的名医为老太太医治,又忙不迭地吩咐仆从速速寻回二老爷。要知道虽说二老爷几月来不见踪影,老太太却是因为二太太早产发了病,这可丝毫耽误不得。好不容易将诸事安排得宜,太医大夫开了汤药,贾史氏病情稍稍稳住了,张氏方才面露疲惫地回到葳蕤院,嘴角却是微微翘起。“母亲,祖母怎么样了?”贾瑚扬起头来,方才他在里屋练字,听到母亲的脚步声就急忙迎了上来。“瑚儿你父亲呢?”张氏忙弯下腰,看着已养回几分,略略带了些婴儿肥、聪慧可爱的儿子。“父亲方才得到了祖母院中的动静,心中难以安宁,也点了人去找叔叔了。”贾瑚笑得天真,眼里狡黠一晃而过。“你这个小鬼灵精,可别让你父亲瞧见了。”张氏微微地叹了口气,贾瑚聪慧不假,只是年纪尚小,遇事不知轻重,没有真正掌握事理的能力,难免走了弯路。张氏可不希望儿子眼光局限在后宅一亩三分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隐私上,既然身为男儿,理应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方才不负父母养育之恩。
张氏忙命人照顾贾史氏,顺便要小厮快去找回二老爷,并且要格外地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好不容易都安排得宜了之后,张氏方才回到葳蕤院,嘴角微微翘起。“母亲,祖母怎么样了?”贾瑚扬起头来,方才他在里屋练字,听到母亲的脚步上就急忙迎了上来。“瑚儿你父亲呢?”张氏忙弯腰,看着自己面容清秀的儿子。“父亲方才得到了动静,也点了人去找叔叔了。”贾瑚笑得有些狡黠。“你这个小鬼灵精,可别让你父亲瞧见了。”张氏微微地叹了口气,贾瑚聪慧不假,只是年纪尚小,无法多加约束控制自己的心智,若是不加以引导,难免落于下流。张氏万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只整日关注后院这些阴司手段,是男儿,理应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才是真男儿。
“瑚儿,你可知四书五经为何而论?君子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前两者为自省其身,后两者乃为丈夫处世之道。身为男儿,更该将目光放得长远些,胸怀天下,脚踏实地,方能成就一番功业。”张氏揽住贾瑚小小的身子,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柔声替贾瑚灌输人生理想,心里却下定了主意。如今开蒙暂且罢了,等瑚儿到了年纪,就送到国子监念书,平日里更要多与娘家走动走动,请父兄好生教导瑚儿处世之道,免得瑚儿胸无沟壑,只一味坐井观天,苛求于微末枝节。贾瑚直觉母亲有些不悦,但到底年幼,不知母亲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不令母亲满意,不免有些情绪低落。张氏瞧着儿子可怜委屈的模样,想到儿子受过的苦楚,心中难免有些愧疚不忍,儿子毕竟年幼,平日里自己也有所疏忽,瑚儿此举大多为了讨得自己欢心,倒真怪不得他。想通此节,重又拉过瑚儿,细细替他分析其中缘由始末,教导他为人处事的道理。
“太太,老爷揪着二老爷回来了。”绿荷垂首禀告张氏,掩去眼中的一丝不屑。“老太太呢?”张氏让墨竹把贾瑚领下去继续习字,自己则匆匆整理仪容。方才她回来时,贾母那里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是不知道此时老太太可曾醒来?那些大夫可都曾讲过老太太是否一切安好,得看醒来之后的情形了,若是此时不醒,实在太过遗憾了。张氏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随即消失无踪,恢复了往日端庄典雅的神态。“回禀太太,老爷火大得很,正叫二老爷跪在老太太院子里呢。”绿荷眉眼不动,沉稳回道。“方才衣服上沾了些药汁,难免有所不敬,既换过了衣裳,咱们也很赶紧过去吧,好生服侍老太太要紧。”张氏本就眼力劲颇高,偏爱素雅的衣衫,对那些金光闪闪的金银宝石之物从不多看一眼,平日里也只是拿时令鲜花簪在头上罢了。
“老爷,瞧您满头汗的,这是怎么了?可别气坏了身子。”张氏瞧着贾赦横眉竖眼,怒气冲冲的模样,诧异道,只做没看到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跪在院中的二老爷。“夫人如此行色匆匆却是为何?当心些身子,这日头可毒着呢。”贾赦忙上前扶住妻子,一脸的怜惜。夫妻俩目光交汇之时,眼神中传递着会心的笑意。“老太太之前稳住了病情,我方去换了一身衣裳。至于弟妹那里,不知怎的竟是八月早产,情形慌乱得很,我这个做嫂子的总得过问几句。”张氏声音柔和,言辞温柔,眉头却是轻轻蹙起,道,“弟妹身子有些弱,节气又是酷暑难当,不知道这关好过不好过?”“哼,辛苦夫人操劳了。不像有些人,日子过得可是逍遥快活得很,方才还是美酒在手,美人在怀,哪里还记得卧病在床的老母和辛苦操持院中琐事且身怀有孕的妻子?”贾赦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贾政一眼,目光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张氏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由掠过一丝笑意,随即拿帕子掩住了。
贾政听得贾赦一番夹枪带棒的言语,只觉得面红耳赤,仿佛四周皆是不屑的目光,恨不得挖条地缝钻了进去。这大哥可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呢,不孝不义的罪名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可偏偏此事上他完全不占理,便是反驳也没法站住脚跟,不有埋怨起了王氏的小鸡肚肠,分明是那王氏善妒不容人,害得儿子早产,更是带累了母亲,不然自己如何能陷入如此被动的场景?要知道自打祖母离世,家中父母偏疼自己,每每被拿来跟不学无术的大哥对比,总是得脸得很,也让父母对自己更为偏宠。不料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岔子,自己算是颜面扫地了。今日大哥可是毫不留情地带人冲进了清澜院,硬生生从雅间里将自己拖了出来,一路上更是指责不断,从孟母三迁到乌鸦反哺,真没想到这大哥竟有如此的功力,惹得一路上行人侧目;更可恨的是武人出身的大哥可是毫不考虑自己的情面,竟是一声令下,叫家将捆了自己便丢了回来,到现在还未曾松绑,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嘲笑不屑的目光,真真气煞人也,只怕不到明日,街头巷尾就要传遍今日的一幕幕,这叫自己今后如何再有颜面出去走动?
贾赦看到贾政愤恨不平的面容,早将贾政的思路摸得清清楚楚的贾赦,不禁冷笑一声,他的名声早就烂大街了,还需要再坏一点吗?鸠占鹊巢地住进了袭爵大哥的主屋,拿哥哥的钱养了清客成日里吟诗作对。最近更是流连青楼,就连白日都不曾回家看看,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他在民间究竟还有什么脸面?不过是他人畏惧荣国府的权,或者不屑于与其打交道,隐忍不言罢了,君不知现今京中人家调教自家公子必备口头禅就是:“你要好生念书,不得起歪心思,免得跟贾政一般,混了几年仍旧是个五品不说,跟老鸨的关系比对亲妈还好了,那可是不忠不孝的典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