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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十一公主话音刚落，便是被皇贵妃一巴掌打得头都偏了去，发髻落了一根簪子，已然凌乱狼狈。

“逆女！”皇贵妃怒起呵斥，心头总有一股无名之火陡然窜上：她这么多年谋划筹备已然到了今日，却是不想忤逆她的竟然是她最最心疼的小女儿！还说得出‘痴心妄想’这般戳人心窝子的刀子话，简直就是叫她生出滔天的怒意来！

“呵。”十一公主发出一声嗤笑，扬眸看向皇贵妃，这偌大的寝殿之中唯有她们母女，她的野心真的谁都劝不住啊。

看着十一公主脸上那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皇贵妃有些踟蹰，想要抬手安抚一下刚刚被自己狠打了的女儿，可在看到十一公主眼神之中的冷漠之后，不免心惊：她这是怨恨上了？

十一公主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起身，正正整好自己的妆容，即便是没有铜镜也能准确无误的将自己发簪簪回发髻，这一脉得体从容，优雅的皇家公主做派。

“母妃累了，儿臣先告退。”

十一公主登时礼仪周全，行礼之处任凭皇贵妃怒火在前也挑不出半分错处来，顿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也没有理会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见皇贵妃久久不曾表态，索性自己起身，大喇喇的往寝宫门口去。一直到宫门发出钝钝的沉重声，皇贵妃才回过神来。可就这时候，她也只能看到十一公主一晃而过的裙角了。

“唐……”

皇贵妃住了口，霍唐是看不到她如今这般纠结之态了。

再说十一公主霍唐，纵然是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公主高贵的仪态也是半分不减。她贴身侍婢连生见了她这般模样，心头一惊，却并不敢多言，只是在一旁服侍着十一公主上了步撵。

这一点，十一公主十分满意。

坐在步撵上，十一公主想着这几年来宫里的动向，神色稍微放松了不少。她不是什么乖巧的女儿家，也曾经做过刻薄尖酸令人难堪的事，也吃过亏，如今得有现在的造化也是她心思小。偶尔又小打小闹，欺负欺负姐妹兄弟，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儿，她清楚自己不会在大事上有什么动作，可也不表示她看不出来。

至于皇贵妃的打算，她也曾经天真无知的相信过。可是她被皇帝毫不犹豫的惩罚之后，她就知道但凡皇帝若是有一份的心思她也不会把自己交给顺妃去教养一阵子——若是未来皇后的女儿这般不知礼数，那么这皇后也当得不安稳，为人诟病。

自从那件事以后，霍唐在心里就熄灭了曾经以为会变成真实的幻想。可是皇贵妃不知道，皇贵妃不死心，她觉得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霍唐笑了笑，清丽娟雅的面容上带着轻松——她已经和母妃摊牌，那么母妃最起码不会再一味的说这件事了吧。

其实十一公主的想法很简单，她只希望皇贵妃不要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争不赢九哥，更加争不赢太子妃。

她往前就听说过太子妃的事，也见识过太子妃御下手段，也和太子妃来往过。她因为宫里添了小儿的事便是请示了太后，常去太子东宫逗弄三只小包子，自然也会和太子妃有来往。

对于太子妃的感觉，十一公主觉得很奇怪。她觉得太子妃似乎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可实际上太子妃若是嬉闹起来，只怕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而都说成了亲的女子多半都会稳重起来，可是十一公主却是发现这太子妃成亲之后愈发轻松起来了。

十一公主想，这也是有夫君太子殿下的功劳吧。

这样想着，十一公主想要咧开一个笑容，却是扯到了嘴角边上的伤，痛得‘嘶’了一声。连生在旁边看着，也心疼不已，道：“公主……”

“无妨。”十一公主的语气淡淡的，她是真的觉得无妨。虽然说这辈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样打了，可是十一公主觉得若是这样一巴掌能换来她母妃的安稳，倒也值了。只是……十一公主心里也明白得很，皇贵妃这样的想法这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一巴掌就消除了呢？

只怕，还是会怨上自己。

连生被十一公主这样一说，也不再做声了。十一公主却是突然扭过头看了连生一眼，又扭回去了。

连生是这几年才跟在自己身边的，也就是上一次自己被皇帝惩罚了之后，太后派给她的人。她很不错，知善懂进退，为主子着想，又不会越矩。十一公主心中微微笑，她对连生还是很满意的。

皇贵妃的寝宫和十一公主的寝宫还是有些远，愈发入冬了，倒是冷了。

“连生。”十一公主唤道。

“奴婢在。”连生低眉顺眼的应了。

十一公主到底是下了决心，对她道：“你去太子妃那说一声儿，今儿我不过去了，让她莫要因为我耽误什么事儿。”

连生心头一惊，十一公主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太子妃不用顾忌皇贵妃了，这般行事……真的好么？

只是连生素来有分寸，既然是太后派她到十一公主跟前，她就是十一公主的人，如今是主子要她办事，她听着便是。况且……十一公主这样的决定也是让连生觉得庆幸。

连生应了之后，便是离了步撵，十一公主看着连生离开的背影，心里一点点的沉下去了——往后，她只怕要做个不孝的女儿了。

如今她和太子妃多多来往，只怕往后还有几分情谊叫九哥相待皇贵妃，可若是自己这边一个人也没有，那么这件事若是真的开始了，她哪里还能保得住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