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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贵妃倏然怒气拍案,喝道。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宫人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请罪,微微颤颤却不知道皇贵妃为何如此怒气外露。
皇贵妃听到了宫人们请罪的声音回过神来,冷着脸看着他们,美艳如花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愠怒,深吸一口气,挥挥手道:“除了胧月其他人全部都退下。”
“是。”宫人们环佩而出,唯有皇贵妃身边的掌事姑姑胧月留了下来。
胧月会心的将门窗都关好,走到皇贵妃身边,劝道:“娘娘莫要动怒,若是娘娘动怒,岂不是叫人得逞?”
皇贵妃面色阴沉,素日里明艳的面容都带上一层寒霜:“本宫好不容易将她提拔到贵妃的位分,她竟然这么不知好歹。回了宫,竟然还能被女儿牵连降了位分!真是个蠢东西!”
胧月见皇贵妃当真是怒不可遏,将事情都说出来,她便是急着劝慰皇贵妃:“娘娘,敏妃是自己没有福分,受了七公主拖累,并非皇上故意要落娘娘的面子,娘娘也不需如此担忧。”
“本宫知道。”皇贵妃愤愤道:“可皇上是什么意思本宫能不知道么?霍舒失仪,本也只是霍舒,却没有想到竟然会牵扯到敏妃!这个敏妃也是个蠢笨的,霍舒竟然被她教成那个样子。有失皇家体统,难免皇上动怒。”
胧月点点头,极力劝勉道:“娘娘可不能多心,当下娘娘执掌中馈,要在各宫之中安插人手才是。切莫要坏了大计。”
胧月的声音刻意压低,想必就是怕在这铜墙铁壁一样的宫中还会隔墙有耳。皇贵妃闻言,也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状,胧月便是继续道:“娘娘还有一事,奴婢要告诉娘娘。”
“说。”皇贵妃拂了拂手中的丝帕,道。
胧月跪了下来,在皇贵妃跟前:“敏妃娘娘不理事多年,原本七公主和十公主都是聪慧之人,却是不知道为何长大之后竟然一人一个性子。娘娘不觉得当中,有些古怪么?”
皇贵妃闻言,冷嗤了一声,说道:“她素来就是个怕事儿的,本宫费劲心思让她压了顺妃一头成为贵妃,你可不知道她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亏得顺妃生了个儿子都只是妃位,都是本宫竭心尽力的帮她挣来的。”
“娘娘不如到时候将七公主养在膝下,就以敏妃教养不力为由。”胧月对皇贵妃说道。
“可是本宫已经有了十一公主。”皇贵妃对胧月的提议颇为心动,但是却面露犹豫。
胧月诡秘一笑,附耳在皇贵妃身边说了几句,皇贵妃闻言之后露出会心的笑容。
“好,就照你说的去做,你亲自去办。”皇贵妃嘴角上扬,肯定的说道:“只有你亲自去做我才放心,别的人,本宫信不过。”
胧月信心十足的回道:“娘娘请放心,奴婢是有完全的法子才会向娘娘提议,娘娘大可放心。”
“本宫知道,你素来是个做事周全的。”皇贵妃回复平日笑脸迎人的样子,似乎方才动怒发脾气的人并不是她一般。言笑晏晏的样子,美艳妖娆。
胧月低头,言辞灼灼:“奴婢的命都是皇贵妃娘娘救的,奴婢要知恩图报,必定为为皇贵妃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胧月心诚表忠心,皇贵妃看了胧月好一会儿,便是弯腰亲自将胧月扶起来,和气的说道:“本宫只是有些遗憾,当年没有将你父兄一起救出来。”
胧月连连磕头,感激的说道:“娘娘哪里的话,若不是娘娘的救命之恩,只怕奴婢的娘和妹妹早已经化作一具尸体,哪里还能苟活于世。”
皇贵妃见胧月这番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满意的点点头。她需要这样忠诚的人,胧月的父兄她当然不是不能救,可是如果胧月的父兄还活着的话又怎么会安心为她所用呢?她的父兄可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呢,有后患之忧的人,她是决计不会用的。
当然,这件事皇贵妃永远都不可能让胧月知道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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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妃宫里——
“母妃,七皇姐又给母妃惹祸了。”十公主霍扇坐在敏妃身边,神色淡淡,但是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
敏妃神色忧虑,却是职责小女儿霍扇:“现在可是你皇姐的名声都受到损伤了!宗庙是什么地方?皇上竟然不顾一丝父女情分,对舒儿这么狠!”
十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恨意,随即消失不见,劝道:“可父皇的旨意已下,七皇姐也已经被送到宗庙,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母妃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自己才是。”
保住自己?敏妃被十公主的话刺激到了,她倏然扭头看向十公主,急切道:“你的意思是皇贵妃会放弃我?”
“母妃不要惊慌。”十公主连忙安抚敏妃,“皇贵妃娘娘想必现在对母亲颇有微词了,但是母妃可以弥补的。”
敏妃一愣,随即沉默下来。是啊,她贵妃的位子还是皇贵妃给秋求来的,如今被舒儿一个御前失仪便扣了自己一顶‘管教不力’帽子。就这样的几句话,自己便被皇上褫夺了贵妃的位分,降位为妃,同时也失去了协理六宫的资格。
皇贵妃一手将自己扶起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肯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敏妃的沉默不语让十公主也默不作声,她其实有些鄙视敏妃这个母亲,而十公主对于敏妃的感情也十分复杂。十公主既觉得敏妃蠢笨,又因为她是自己生母感到无奈。看着敏妃对于七公主明显的偏心,十公主心头也颇不是滋味。
十公主以为这一次七公主收到责罚,敏妃会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却是没有想到敏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七公主。哪怕七公主甚至都连累了她失去了贵妃的位置,她依旧是不改偏心。
想到这里,十公主紧紧攥住手,指甲深深的扎进掌心,她却恍然不觉痛意。跟这样的痛比起来,她心里的痛更甚!
沉默了良久,敏妃说道:“此事之后,皇贵妃必定会盛怒。”
“母妃与皇贵妃娘娘姐妹多年,自然是了解皇贵妃娘娘的性子。母妃不妨沉静下来,好好想想。若是皇贵妃要对母妃不利,那……”
十公主不动声色的将手拢入袖中,出谋道。
敏妃看了十公主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但十公主却是坦然以对。敏妃收回了目光,也不开口,心中却是开始做另外一种打算。
这个小女儿从小便是不与自己亲近,也不会对着自己撒娇,和舒儿不一样。舒儿就是活泼得很,小嘴甜得很,知道如何哄她开心。可是扇儿却是个沉默的性子,甚少与自己说话,每日来请安都是淡淡的表情。可刚刚敏妃觉得自己在小女儿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那么沉静淡定,胸有成竹。
“你有什么法子?”敏妃淡淡问道。
十公主有些愣神,她没有想到敏妃竟然会问自己。可也快速回道:“母妃不妨就顺着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来做,皇贵妃怎么样也不会放弃母妃的。母妃是皇贵妃娘娘一手提拔上来的盟友啊。”
十公主的话重点落在了‘盟友’这两个字上,敏妃一瞬便是领会了十公主的意思。
对啊,她是皇贵妃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下属,也是盟友。若是皇贵妃做得太过,她自然也可以另立门户。当前的后宫的局势,她也不是非要和皇贵妃结盟,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若是冬日了,还在呆在房子里比较好。
十公主见敏妃已经自己有了主意便是同敏妃告退,刚刚走出敏妃宫门,便是感到一股刺骨的寒风。十公主抬头看了看天色,嘴角微微一扯,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公主!”
十公主的侍婢赶紧给她披上一件粉色披风,关切的说道:“今日天寒,公主切莫受凉了。”
“嗯。”十公主淡淡的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敏妃的宫殿一眼,心中弥漫一股子伤感。母妃,你这么疼爱七皇姐,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连个宫婢都知道要关心我今日不要受凉,你却只会注意霍舒,真是叫人齿寒。
“公主,咱们回宫吧。”侍婢上前几步,搀着十公主说道。
“嗯,走吧。”十公主便是带着宫婢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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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大少爷说今日皇上给他们休沐,大少爷约您去练马场。”清玉小跑进房间,对薄宁说道。
“兄长今日休沐?”薄宁抬头,她好不容易闲下来,有心给兄长做个荷包,他便是今日叫自己去骑马了。
“嗯,大少爷叫穆克前来传信的。”清玉点点头,面色绯红,想必是刚刚小跑进来的缘故。
薄宁见清玉小脸红扑扑还有些喘气儿的样子,笑了笑,将自己手边的一杯茶递过去,说道:“先顺顺气儿吧,瞧你跑得这么着急,又不是什么急事儿,你急什么。”
清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少有这么失礼的时候。接过薄宁递过来的茶,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又看向薄宁说道:“小姐今日出去可否带着清玉一起啊?”
“自然是可以带着你出去。”薄宁笑笑,原来清玉是为了这事儿。
“太好了,谢谢小姐。”清玉欢喜的对着薄宁福身谢礼。
薄宁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笑着说道:“叫你跟着我来,也是想着你性子沉稳些,也知道这些天你都拘在行宫之中,闷坏了吧。”
清玉点点头,说道:“还是小姐知道奴婢。”
“怎能不知道呢?”薄宁笑了下,说道:“平日里在将军府的时候出去的日子也太多了,说你是个沉稳的,其实也跟着满玉差不多呢。”
“小姐就会取笑奴婢,奴婢的坏习惯可是小姐帮着养成的。”清玉说道。
薄宁一窘,可不是她帮着养成的习惯呢。清玉本是将军府上最最乖巧的侍婢了,她和满玉老是偷溜出府,后来连带着清玉也喜欢去外面边儿玩了。这下清玉来说她,她可是哑口无言了。
“得了,现在出去吧。兄长在哪儿等着?”薄宁放下手中绣了一半儿的荷包,起身对清玉说道。
清玉跟上薄宁的步子,道,“大少爷在行馆门口等着您。”
“可还有别人?”薄宁倏然回头看向清玉,眼神之中带着紧张。她可不想再碰见那个太子爷,自家兄长和太子爷有几分交情,她还是知道的。
可若是和自家兄长见面的时候也能碰到他,那她心中就只有孽缘这两个字可以解释了。
清玉见薄宁有些紧张,也不知为何,便是说道:“大少爷一个人等在那里,许是还有穆克将军。”
薄宁了然,穆克和薄今是上下级,也是好友关系。想到这里,薄宁便是长舒一口气,迈开步子向行宫门口走去。
她今日穿了一件青色对襟云锦的长裙,三千发丝松松得用一根发带束紧,简单明了的装扮也挡不住她明艳清贵的气质,嘴角之间带着的清浅笑意,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温暖。
“写意。”
薄今老远就看到了薄宁,他嘴角笑意愈发加深,他家的妹妹还当真是十分精致的一个人儿呢。
薄宁见薄今一个人站在门口,快步走过去,对着薄今微微蹲身:“兄长。”
“许久不见,写意还是这般清闲。”薄今打趣薄宁。
薄宁莞尔,道:“自然是比不上兄长这个大忙人了,不过陪着兄长纵马快意的时间还是有的。巧也就是今日,我正在给兄长做一个荷包,倒还是清玉过来给我说,兄长约我去骑马。”
兄妹俩正往外走,薄今听到薄宁这样一说,略一挑眉,道:“真是难得。你竟然想着要给我做个荷包了,先前怎么求你都不肯做一个。”
“兄长大度,往日写意的那些小脾气兄长就忍了吧。”薄宁笑,那笑意染上眉梢,愈发得娇媚起来。
薄今装作无奈的点点薄宁的额头,说道:“瞧瞧你这性子,被惯成什么样儿了。可也不知道谁家的儿郎娶了你回去当做娘娘一样供起来呢。”
“兄长若是再打趣儿我的话,我只好将那荷包送给父亲了,左右父亲也是想要一个的。”薄宁见薄今竟然说着便是扯到了婚事上面,赶紧转移话题。
薄今一愣,赶紧哄着薄宁,说了好几句好话,这才将薄宁哄好了。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写意的针线活儿也是家里顶好的,只是无奈写意是个惫懒的性子,从小到大又极少动针线,若不是老爷子过寿的时候她修了一副百寿图过来,精致了众人的眼,只怕还都以为她不会绣活儿呢。
好不容易等着写意肯主动做一个送给他,这到手的东西怎么能落在别人的手里呢。就算那个人是他崇拜尊敬的父亲也是不可以的!
兄妹两便是说说笑笑的往着练马场的方向走去了,却是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两个人。
“哎,那不是薄家兄妹吗?”十二正准备走进行宫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的霍亦脚步停了下来,他顺着霍亦的目光看过去便是看到了已经走远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薄家兄妹。
霍亦眸色倏然变深,声音沉静:“那是练马场的方向。”
“嗨,也就是今日父皇叫他们换一班,想必薄今他今日便是带着薄宁去练马场走走。早就听说这兄妹两感情极好的。”对于霍亦的话,十二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意的说道。
霍亦却是眸子一暗,转向十二问道:“今日父皇换的是哪些人?”
十二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南巡出来有四班人马,薄今一队,秦书豪一队,曲默一队,还有一个叫李演的一队。今日换上的就是李演那一队,这个听说是被父皇亲自提拔的。”
“十二。”霍亦唤道。
“嗯。”十二十分期待的看着霍亦,等着霍亦说些什么表扬他。
霍亦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十二迷迷糊糊,只听到他说:“咱们兄弟感情也是极好,哥哥今日带你去骑马!”
“啊!”
十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是抬头看向霍亦的时候,已经发现那厮大步走向了练马场那个方向了。
十二欲哭无泪,九哥,他今个儿不想骑马呀!
但是看着霍亦越走越远,也不像是骗他的样子,十二只得咬咬牙跟了上去:“九哥!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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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今原本是想穿过市集走到练马场去,薄宁却是拉住了他,薄今不解,问道:“怎了?”
薄宁狡黠一笑,说道:“兄长肯定是忘了,写意在宣南住了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有些近道的。”
薄今一怔,随即哭笑不得的说道:“你竟然戏弄兄长?”
“兄长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被我戏弄了。”薄宁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反倒是一本正经的数落薄今。
薄今几乎被她气得吐血,他道:“你这丫头当真是愈发长进了。”
“谢谢兄长夸奖,不过什么时候兄长能让写意夸上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