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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提供了大量的石材,都是以成本价卖给乔薇,价钱便宜了,数量上乔薇便不必紧着打算了,将堂屋全部铺上青石板,院子也准备铺一些,主要是防止下雨天泥泞太重,不便于行。
几位师傅都是这一行的老手,乔薇大致说了自己想要怎样的房子,大家就都明白了,做包工头的是一位姓郑的师傅,来自隔壁村,乔薇在说话的同时,他就在一旁把草图画出来了,不用尺子,那线条也直得让人惊叹。
乔薇看过后只想大声感慨一句:高手在民间哇!
五间正房、三间后罩房,前院、中院、后花园,完全符合乔薇的要求。
乔薇买地时是三分之一亩左右,到手了才发现村长悄悄给她多划了几十平米,这几十平米听起来可能不算什么,但把旁边的树再砍一砍,便是好大一块空地了。
“我建议你前院或者后院种些竹子。”郑师傅说。
乔薇点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嘛!
“听说你是做生意的?”郑师傅问。
乔薇笑了笑:“一点小买卖。”
郑师傅显然很欣赏她这种谦逊的性子,不像一些村妇,做了一点点事便可劲儿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多能干、多厉害似的:“这块地,你想做点什么?”
乔薇事先不知会多出这么一块地,一时间也想不出它的用法,但就这么空着吧,又不甘心。
“郑师傅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她虚心求教,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在建筑这一块儿,自己确实是只菜鸟。
没人不喜欢被抬举,何况是这么能干体面的女人,郑师傅的神色又愉悦了几分:“我觉得你可以做个大点的仓库,将来你生意做大了,需要囤货就不必担心没地方了。”
一语道醒梦中人,她生意越做越大,虽然卖得快,但她做得也快,的确很需要一个大点的仓库。
“那就按郑师傅说的办!”这男人眼光真好,屈居在村子里做师傅,真是委屈他了,乔薇想了想,道出了心中的疑惑,“郑师傅如此有才干,就没想过去城里发展吗?”
郑师傅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沧桑的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什么比得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
乔薇想起自己的两个小包子,十分感同身受,她前世可以为了赚钱跑去任何一个城市,如今却是不能了,她有两个需要她、她也需要的小萌宝,一天不见都能把她想死,她才不会为了身外之物,狠心与他们异地相隔。
“你这个池子……是要做什么用的?”郑师傅问。
乔薇有点儿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是想建了游泳,在现代,穿着泳衣去泳池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可在古代,怕是不被大众接受。犹豫了一会儿,她笑道:“等夏天到了,我想教两个孩子凫水。”
郑师傅道:“要凫水,山下就有,还不少呢,你们村儿我就见过两个塘、一条河。”
哪里用得着下山?山上就有。乔薇笑道:“下山太麻烦了。”
郑师傅皱眉:“你在这儿就不麻烦吗?你的水打哪儿来?你可别告诉我,你要用桶子一桶一桶地提。”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不会的,郑师傅,山中有泉水,距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引过来就是了。”
“你要挖渠?”
“可以这么说吧。”
郑师傅是无法理解这种烧钱的享受的,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会折腾。
郑师傅给每人分配了任务,前两天主要是推掉以前的房子,打上地基,再在一旁搭建几个临时住宿与开火的小窝棚,到第三天才会开始正式建房。
乔薇留六爷吃饭,六爷摆手:“不了,我京城还有事儿?”
“可是……与胤王的事?”乔薇试探地问。
六爷点头:“与他谈了这么久,是时候给他答复了。”
六爷与胤王的关系,多少被乔薇撞破了些,也不必费尽心思遮掩了。
乔薇虽不知二人私底下谈论的究竟是什么事,但想来是桩大买卖,否则胤王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屈尊降贵,六爷也不会考虑这么久。
“六爷,看在你送我玉龙枕的份儿上,我有句忠告回赠六爷。”
“你说。”
乔薇神色凝重道:“胤王此人,心思暗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六爷请考虑好,到底要不要与这种恶人合作。”
六爷先是怔了怔,随机哈哈一笑:“他是恶人,那六爷岂不更是一个更大的恶人了?当初爷可是差点把你抓去当‘压寨夫人’了!”
乔薇正色道:“那怎么一样?您坏是坏是在明面儿上,他坏是坏在肚子里。您看上去是个大混球,但您对裘管事行事包容,对太夫人孝顺有加,哪里像他表面道貌岸然,谦谦君子一个,背地里,却不知多阴毒没下限。您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在干什么吗?他摆着百人仪仗,招摇过市,他的护卫像一条猎犬在大街上疯狂撕咬,一个孩子险些被那护卫的马踩死,他作为主人,非但不惩罚自己护卫,反而丢了一锭金子,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那孩子……一个对孩子都没有丝毫同情心的人,六爷还指望他有一丝良知吗?南山书院那次,想必六爷已经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六爷千万三思而后行。”
胤王啊胤王,谁让你得罪我?就别怪我给六爷上眼药了!
……
胤王府
胤王让厨子备上了最精良的酒菜,连六爷最爱吃的臭豆腐也从容记买来了,买的是未油炸过的,调料单独包了一包,只等六爷入府,他便让厨子将臭豆腐丢下油锅。
他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一刻钟。
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做成这一桩卖卖,他就能多出几十万两的进项了。
他贵为皇族,虽吃穿不愁,但谁会嫌弃钱多?更别说朝中上下打点都需要不少银子。
“王爷!”刘太监执着拂尘走了进来。
“六爷到了吗?”胤王语气轻快地问。
刘太监苦恼地说道:“王爷,六爷差人来报,福建那边突发急事,他已经离京了,说是对不住王爷,这桩生意大概要等他回来再谈,只是具体几时回,他自己也说不准。”
傻子都听得出来六爷是在拒绝胤王。
可明明上次都谈得好好儿的,这几日他像不要钱似的往陆府送礼,六爷全都欣然接受,这不是要与合作的意思是什么?
“他为什么临时变卦?”胤王捏紧了拳头,被人拒绝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放了鸽子。
刘太监哭丧着脸道:“奴才也纳闷儿呢,您都那么放下身段去讨好他了,他也好像对您十分满意,怎么说走就走了?”
胤王摸上了左手的玉扳指:“他这几天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刘太监想了想:“特别的地方?砖窑厂,陆宅……对了!他去过犀牛村两次,一次是感谢那小村姑救了她娘,另一次似乎是那小村姑建房,他去凑热闹。”
乔薇给太夫人“接受”的事,胤王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不清楚个中细节,只以为乔薇是给太夫人开了什么药,让太夫人把“多年怀而不生”的病给治好了。
大乔氏不懂医术,胤王越发坚信对方不是恩伯府的乔薇。
“王爷!不会是那村姑乱嚼舌根子了吧?哎哟喂,几十万就这么没了!那黑心的小娘们儿,我当初就该一巴掌拍死她!”刘太监肉痛地眼泪直冒。
胤王的眸光冷了下来,那个女人,像是专程来克他似的,他与六爷约了三次,三次都被她搅黄了,一次在酒楼,一次在砖窑厂,一次就是现在!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完全不知自己给某人搅黄了几十万的乔薇正趴在床头数银子,一块碧绿碧绿的玉龙枕就躺在她身旁,烛光微暗,它却好似会发光一般,通体都萦绕着一种莹然的翠色。
“一两、二两、三两……”
乔薇一粒一粒地数着。
罗妈妈打了帘子进来:“还没睡呢。”
山上的房子被推了,乔薇便带孩子搬进了罗大娘家,住罗永年的屋子,每晚由罗永志住山上的窝棚,看紧那一堆东西。
乔薇坐起来,心情大好地说道:“干娘,我还剩好多银子!”
“咋还剩呢?”罗大娘坐下,给两个孩子拉了拉被单,如今天气热了,孩子们火气旺,盖实了都出汗。
乔薇指了指床上的银子:“您看,剩十好几两呢!”
“不是说银子很紧,都用不到吗?”罗大娘纳闷。
乔薇笑道:“若是按之前的价,肯定是不够花了,不过六爷给我的是供货价,又白送了好些石材,一下就替我省出这么多了!”
乔薇与六爷之间的“一把辛酸泪”罗大娘是不知情的,只单纯地以为六爷是个大好人,而乔薇治愈了这大好人的娘:“六爷真是个良善之人。”
乔薇这幸亏是没喝茶,不然一定全喷了,那个大胖子与良善根本扯不上关系的好么?他后院儿一大堆从外头强抢来的良家妇女,不是自己阴差阳错救了他娘,他恐怕也不会与自己“好”成这样。
“不过也是你厉害,你咋就会治病呢?”罗大娘与有荣焉地说。
乔薇心里也有点儿小得意,是啊,她咋就会治病呢?她咋就这么厉害呢?嚯嚯嚯嚯……
……
原本是打算边建房子边赚,等房子建得差不多时,家具钱也攒够了,但眼下“省”出了十几两,可以提前定制家具了。
孩子们的房间也需要家具,喜欢什么的,乔薇希望他们自己先挑一挑。
翌日清早,吃过早饭,乔薇带孩子们去了老秀才家:“老先生,你们今天放假吗?”
“不放啊!”老秀才道。
“这样啊。”乔薇顿了顿,微微一笑,“那我给他们请个假成吗?我想带他们到镇上买点东西。”为买东西翘课,乔薇觉得自己也是够了,但这实在不能怪她,私塾的课几乎是全年无休,不请假出不了门。
“好的好的,去吧,好好玩。”老秀才答应得十分爽快。
乔薇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二狗子与弟弟提着竹简蹦过来:“先生早!”
老秀才严肃脸:“今天放假,都回吧!”
二狗子:“……”
刚刚明明听见你和景云娘说不放假的……
晨光初开,天际一抹云霞,将幽蓝的天空染出了几分迤逦。
自从做了容记的小东家后,乔薇便没自己在家制作点心了,而是将烹饪之法教给了容记的厨子,让他们在客人的消费达到一定数额时免费赠送一些,因点心成本降低了,倒也不是送不起,而且因为这一营销手段,店子里的回头客又多了不少。
她虽少了每日的进项,却多了年终的分红,其实是稳赚不赔的。
“今天不送货呀!”栓子爹看到乔薇,笑着打了招呼。
乔薇笑了笑,说道:“这两天都不送。”
栓子爹就道:“要不就坐牛车吧?今儿几个乡亲都是坐牛车的。”
“好。”反正不赶时间,慢慢地晃悠到镇上,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也不错。
景云自己爬上了牛车,望舒也想爬,但她的小胖腿儿抡啊抡,就是爬不上去,这滑稽的样子,把一车人都逗笑了。
张家婶子伸手拉了一把,望舒总算上了牛车,长长呼出一口气,对张家婶子道:“多谢张奶奶!”
张家婶子开心一笑:“小嘴儿真甜!”
之后,乔薇也上了马车。
如今这一家三口可是村子里的大红人,大家都想和他们一起坐,张家婶子因拉了望舒一把,望舒便一屁股坐到了她身侧,乔薇挨着望舒,景云挨着乔薇,就这样坐好了。
曾经对娘仨躲避不及,眼下却因同乘一车而感到荣幸,人心也是够善变的。
牛车临走动时,刘婶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哎,等等我,等等我!”
栓子爹就道:“刘嫂子也去镇上呢!”
刘婶子挺直了腰杆儿:“什么镇上?我是去京城!”
小乡村里去一趟镇上都是稀罕事,上京就更了不得了,刘婶子以为众人多少会羡慕地问问她上京干嘛,可令她失望的是,根本就没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