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心下惊疑,按照步千洐所说,十三的大哥,不正是君和大元帅长子、当世第一名将唐卿吗?
她看向步千洐,却见他看着十三,面色沉肃。
十三转身欲行,忽地想起,转头看着步千洐:“你不便。我走了。”
步千洐点头,他知道十三的意思,这是君和军务,他是大胥军人。两人虽为好友,介入却是不便。
十三便朝两人点点头,顷刻便与那少女一同消失在长街尽头。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破月捅捅步千洐的胳膊:“你怎么看?”
步千洐侧眸看着她,声音隐有笑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名将与蛮人,都得瞧上一瞧。”
破月眼睛一亮:“当真?”
步千洐微微一笑:“咱们偷偷跟着十三,不叫他察觉便是。”
给苦无留了封书信,步千洐二人便往东北去了。
十三兄妹日夜兼程,累得他二人也是披星戴月。一个月后,终于抵达君和国东部边关紫平城。
远远目送十三兄妹进了军营,步千洐二人不便再跟,在城中附近寻了家客栈住下。
“先歇息。”步千洐道,“三更时分再入营探个究竟。”
三更天已过,步千洐牵着破月的手跃下客栈后巷。从客栈到军营短短一段路,两大绝世高手亲亲热热,走了足足一炷香时间,哪有半点夜探重兵驻守大营的紧张,倒像是来谈情说爱的。
一入军营,两人便察觉出异样。
大半夜里,军营里却灯火通明,许多士兵快速跑动集结,明显是出了事。
步千洐早打晕了两名士兵,二人换上君和军装,也随着人潮往火光明亮处跑去。
“蛮人!唐将军设的陷阱抓住了几只蛮人!”有人喊道,“快去看!”
两人对望一眼,步千洐目露喜意。破月知他心意——可以同时看到名将同蛮人了。
破月也冲他笑。戎装扮相的她,意外地比女装还要青嫩诱人几分。步千洐一时竟移不开目光,忽地抓起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口。几步远处,另一名士兵看得分明,眼神顿时变得古怪,摇了摇头快步走了。
步千洐低笑出声,索性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破月揍了他一拳,警告他不许再造次。
两人自当日在墨官城情定,不是要掩饰容貌,就是躲避追杀,受制于人颠沛流离。如今武艺大成,出入万军把守之地,亦是随心所欲。破月虽不许他再亲近,心中亦是从未有过的闲适放松,只觉得快意人生,莫过于此。
前方许多人举着火把,围成个拥挤的大圈。步千洐二人跃到练武场旁一棵大树上,竟未惊动任何人。
两人朝下方一看,只见练武场正中,一名白衣青年负手而立,二十七八年纪,相貌儒俊,神色沉肃,只是脸色隐隐透着青白,显然体质虚弱。十三和妹妹唐甜都站在他身后。
“将军,如何处置蛮人?”有人高声问。
破月二人便知,这白衣青年正是君和第一名将——唐卿。
没想到他是个病秧子。
士兵提到蛮人,他们这才望见隔着半丈远的地上,有三个巨大的麻布袋,里面有什么在剧烈地蠕动着。破月一把抓住步千洐的胳膊,步千洐自然毫无惧意,将她搂进怀里,看得颇有兴致。
“打开看看。”唐卿沉声道。
有士兵举起长钩,挑开了布袋的口子,又拿长刀,划开了布袋,赫然露出三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魁梧大汉。
破月目瞪口呆——只见那三人长发披散、肌肉纠结,光是背影,都甚为可怖。可更要命的是,深秋寒日,他们居然赤着上身。且下身只挂了一小块兽皮!
破月刚望了一眼,眼睛已被一只大手遮住。
“亏了亏了。”步千洐在她头顶低声道。
破月失笑,一把拉下他的手:“正经点!”
“蛮族,你们不在深山部落里待着,为何扰我君和边境?”唐卿朗声道。
“啊……呀……啊……”那几个蛮人张了张嘴,发出极其嘶哑难听的声音。
“哑巴?”唐卿蹙眉,忽地扶住胸口,咳嗽两声,脸色发白。
十三最快,身影一晃,已上前扶住他:“杀了。”
唐甜也赞同道:“大哥,当日若不是蛮人冲撞了你的车驾,你也不会受重伤。杀了他们,方解心头之恨。”
唐卿摇摇头:“当日马匹受惊,我才坠马。不急着杀了。将他们押入我帐中,我亲自审问。”他挥开十三的手,缓缓转身。所有士兵都望着将军虚弱的身影,不发一言。
便在这时,只听数声崩断闷响,三个被绑紧的蛮人,忽地如大鹏展翅,一跃而起,齐齐朝唐卿后背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