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倒填钱都想跟着他赴任,难得占着天时地利,又有双方原先的渊源在,若是李劲再不晓得顺藤攀上,那才是蠢到家了。
只要有了一次拒绝,顾延章以后就不会再在他身上费心思。
季清菱点了点头,又道:“五哥,过两月到任便要交接府库账籍,咱们好似还未寻到合适的人……”
新官上任,首先就要同上一任官员交接,收了大印同账目、籍册之后,所有事情都同前任不再有关系,无论其中出了什么问题,都要由接收人来负责了。
简而言之,就是如果府库与账目合不上,或是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差了几十万贯、上百万贯,只要在交接的时候你没有查验出来,老老实实地接了,那无论后续再怎么喊得大声,黑锅都要算在你头上。
但凡是入阁入院的宰辅,没有不在亲民官任上做过的。
前世季父就做过好几任亲民官,偶尔与儿女谈起当年交接之时前任如何使绊子,又如何被自己识别出来,再补上一两个智斗胥吏的事迹,比起普通的话本子,不晓得要惊心动魄多少。
虽然两朝制度有别,可相差并不是很大,有了从前的认知,季清菱总觉得这交接一事,里头十有八九都有幺蛾子。
顾延章自然也知道这交接的重要性。
只是他手里确实也没有人。
“先生正替我寻着,只未必能有合适的,若是不行,只能我自己上了。”
顾延章自家就是巨贾出身,未曾识字,先拿算盘,少时虽然调皮,可一是起点高,二是打小耳濡目染,于账目上的能耐,比起寻常的账房先生,还是要胜过许多的。
“我也能看一点账籍,若是有什么问题,说不定也能帮着看一看,虽然并没有很厉害……”季清菱认真地道。
顾延章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笑道:“我自省得,若是没了法子,哪里不会来寻你。”
他的口吻甚是温柔,可季清菱听来,却不禁有些为自己的大言不惭而脸红,道:“其实不是很厉害,只是想着多一个人,也许就瞧出来问题了呢……”
顾延章见她脸微微发红,十分羞涩的模样,看得心都醉了,把人搂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又道:“以后的事情,莫要担心,如今夜深了,你今日忙了许久,早早睡了,莫要去想其他。”
一面果然抚摸着她的背,低声哄她睡了。
季清菱果然不再去想,渐渐地也就进入了梦乡,只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摸不着,又想不起来,总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
等到次日起来,才在洗脸,就见到角落里又堆着一丛那些个蛾子,这一回倒是安静地很,没有再扇翅膀。
季清菱见过一次,此时倒没有第一回那样犯怵了,她掉头就要去打铃,让人来收拾,可没走两步,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