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率兵随郑军南攻广东,或放弃兵权入幕府为官?”听到郑彬代表朱锦提出的建议,躺在榻上装病的黄芳度貌似艰难的咳嗽了两声。“郑长史,非余不想效命于大将军军前,实在是旧病复发,还请长史向大将军言明,待余身子骨略微好一点,一定自解兵权,至于入幕就不必了,到时候就请大将军在台湾赐几亩荒地,余黄家百余口自耕自食即可。”
郑彬带着一脸的不信离开了,不过他前脚还没出黄府,后脚黄芳度的堂兄黄芳泰带着黄翼、黄管一干黄氏子弟就冲进了黄芳度的房间:“公爷,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把郑彬给扣下了,也好让郑经小儿投鼠忌器。”
“浑话!郑彬不过一个弃子,扣下他又有何用,不如让其回去复命,也好给余等整顿城防,训练将士的时间。”说到这,黄芳度看了看黄芳泰。“大兄,你立刻潜往广东,拜见安达公,就言余黄氏愿为内应,请其立刻出兵相救??????”
黄芳度这边反意已经昭然若是了,但朱锦这边却没有做好准备,一方面漳州城高粮多黄芳度经营有年,另一方面明郑的主力已经次第南下与尚之信在潮州一线对峙,为此朱锦不得不继续采用政治解决的办法。
朱锦透过耿精忠向黄芳度发出邀请,邀请北上与耿藩合兵进攻浙江。黄芳度担心自己出漳之后遭到郑军夹击,有害怕到了闽北之后也是炮灰,再加之不甘心丢弃多年盘踞的老巢,因此对耿精忠的书信表示了漠视,就这样,和平解决漳州的机会彻底丧失了。
五月底,清安达公尚之信调动全粤清军约三万人与郑军在鲎母山会战。郑军采取中路突破,两翼包抄的战术予以迎击。左虎卫总兵何佑率部奋勇冲击,直贯尚部中军,而正当尚之信部陷于混乱之际,刘国轩接踵杀到,尚军由此大败。是役,郑军用不足万人击败三倍于己的敌人,声威大振,而尚之信的失败,也意味着黄氏覆灭的开端??????
“杀!”隆隆的炮声刚停,喊杀声又充斥云霄。在从藏兵洞里爬出来的漳州守军眼里,城下密密麻麻如蚁群一样的人头正如咆哮的大海一样,一浪推着一浪,向似乎已经岌岌可危的自己猛扑了上来。
“射!射死他们!”站在城头敌楼里观战指挥的黄芳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尽管平和等县已经被回师的何佑等人逼降,整个形势已经对黄氏极其不利,但黄芳度却没有了退路,要知道当年其父黄梧为了向清廷表示忠心,可是亲手掘了郑氏的祖坟,如今父债子偿,即便要死,也要拖着全潮州人一起去死。
随着黄芳度的命令,漳州城头上枪炮齐施,雷光电鸣中,一排排的郑军倒在了前冲的道路上。不过,前些年郑军势力龟缩台湾,漳州已然是一个安全区,清廷在此并没有配属太多的火器,因而枪炮造成的伤亡,郑军方面还可以忍受。但躲过了射速较低的各种火器,可齐射的弓箭又造成了相当的损失。
看着在枪林弹雨中哀嚎的将士,朱锦的脸上一片凝重。
“王上,不能再硬拼了。”若是朱锦的脸上还只是凝重的话,所部被驱使上了第一线的化尚兰则是如丧考妣一样。“再打仁武镇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看着同样蹇着眉头提心吊胆的左提督、兴明侯赵得胜和左先锋荡虏将军张学尧等人,陈绳武上前一步拱手向朱锦建言:“王上,漳州城高,黄逆又早有准备,怕一时不可轻取,今日前锋锐气已丧,不如暂且归营围城,待来日再战。”
“红夷炮队何时能至。”慈不掌军,再加上朱锦存心消耗杂牌力量,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陈绳武的请求,反而催促道:“传令下去,五日内不至,斩营官,十日内不至,镇将以下皆斩!”听了朱锦杀气腾腾的话,所有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尚化兰,直到此时,朱锦才缓缓说到。“陈赞画所言亦有道理,鸣金吧。”
当当当的锣声让城上城下都舒了一口气,黄芳度慢慢从敌楼里走了出来,冲着部下大喝道:“看到没有郑军退了,他们同样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吃了铳子箭头也会流血,也会死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大家伙守城有功,一律赏银加倍!”
城头上一阵欢呼声,大家伙都是掖着脑袋用性命求前程,自然是到手的钱财越多越好了。不过和下层士兵们的兴高采烈不同,黄芳度的部将蔡龙却依旧眉头不展的样子。
“公爷,标下刚刚派人查看了一下,死了四十多个,伤了一百来个,”这个数字不大,远比郑军的伤亡要小得多,因此这并不是蔡龙担心的地方。“火药已经用了四分之一,箭也用了近四千支,万一围城时久?”
“什么?”黄芳度一惊,火药不够了,接下来他的大炮就要哑火。“该死!”不过骂完这一句,黄芳度故作镇定。“莫怕,郑军兵不过万五,今日这样的损失,多了也承受不起,说起来,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郑经那厮。”说着说着,黄芳度捏紧了拳头,既是说服蔡龙也是说服自己。“就算郑军只围城不攻城也没什么可怕的,余已经准备了足够一年之用的粮秣,就是跟郑经耗粮食,咱们也能耗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