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已经知道了啊,是那只麻雀说的?”虽是问句,绯月璃却说得肯定,不等回答便继续道:“正妃自然是蔡家那个与谢雨桐齐名的嫡出小姐,侧妃人选也不过就是有数的那几家,不过,大皇子像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一个侧妃都没有选。”
正妃是蔡家小姐几乎是必然的,听说蔡家小姐比大皇子要大上两岁,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虽然蔡家也是打的把女儿嫁给大皇子的注意,只是皇后时日已经不多,只怕没了自己会生变故,早日定下来,既是为了大皇子也是为了蔡家。
按制,皇子可以有一正妃两侧妃,正妃人选有了,依皇后的『性』子,必然也想趁自己还在,把侧妃也物『色』好。
也就是说,皇家快要有大宴了呢。
……
用过午膳不久,绯月璃就去了太学,皇家的孩子比别人享受着许多特权,却也比一般人刻苦许多,若无特殊,学业是不能落下的。
午后未时末申时初,太阳偏西,灼晒了一天的空气散发着余热的时候,『吟』醉喜欢去御花园的荷花池边纳凉玩赏。
这片湖泊名为玉湖,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湖,荷花池只是玉湖的一小片。
荷花中央建造着一座两层的汉白玉的小阁楼,名为莲凤阁,说是阁楼,其实就是个复杂些的石亭,与湖岸用石桥相连。
阁楼的一层只由四根高有三米多,粗有一人可环抱的石柱支撑着,四面都有门,可拆卸,夏天把门拆去,换上了淡粉『色』的纱帐,高高的从顶端悬垂下来,浪漫又漂亮,极得女人们的喜欢。因为要赏景和通风,便用银钩挂起到两边,却并不影响它们的飘逸,轻飘飘的随风飞舞着,很是美妙。
『吟』醉此时便在这亭子里看绯月流莹画画。
究其原因,则是今日下午,绯月流莹看到『吟』醉作画,深感美妙,缠着『吟』醉教她,『吟』醉对绯月流莹一向纵容,自然是应了的。只是想到她年纪还小,便选了前世所学的简笔画来教她。
绯月流莹虽单纯,头脑却也聪明,加上兴趣所在,一下午都学得兴致勃勃,平日里十分好动的孩子竟是连桌椅都没有离开过,两个时辰的练习,到这时候也已经画的有模有样了。
长时间埋头坐着,对小孩子的发育生长都没有好处,『吟』醉便带着她出来散散步,倒是没想到绯月流莹对画画如此痴『迷』,说了几次竟都不听。
『吟』醉无奈,只好告诉她是要带上画夹去外面画,那孩子才又兴奋起来,也不让宫女碰,自己背着画夹就往外走。
这边风景独好,大片大片的荷花开得曼妙,从阁楼四周细细看去,竟是有几十个品种。
只是,她们来了不足半盏茶的时间,绯月流莹的一朵荷花还没有完成,不远处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一曲琴还没弹完,铮铮的琵琶声又响起,然后是箫声,笛声……最后竟然还有女高音独唱!
这些曲子单独开来都是美妙动听的音乐,可合奏起来,就只能是扰人的噪音了。
『吟』醉忍不住想笑,鸣柳早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吟』醉没有不耐的表情,立即忍下了把那群女人扔湖里的欲望。
“啊,小皇姑,太吵了,莹儿都没法画画了!”终于绯月流莹也受不了那些此起彼伏,像是比赛谁压过谁一样的乐声,苦着小脸,看向『吟』醉。
『吟』醉正要说话,突然见石桥上聘聘婷婷走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人儿。
美人儿一袭绯红『色』芍『药』蝴蝶抹胸长裙并金线滚边的浅红纱衣,一张容长脸儿,皮肤很白,一头墨发高高束起,金步摇点缀其间,行动时摇晃摆动,闪烁着耀眼的金光,雍容华贵,就像一株移动的红牡丹。
“是刘美人,户部侍郎刘冠的嫡女。”鸣柳在『吟』醉耳边轻声。
『吟』醉点头,目光却落在刘美人身后的宫女手上,若她没看错,她们拿的,是纸笔和颜料?
呵,真是有趣。
“臣妾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
小阁楼并不小,容纳了『吟』醉和绯月流莹及她们带来的十来个宫女,刘美人和跟着的四个宫女一并进来了也不显拥挤。
『吟』醉不喊起,刘美人就那么屈膝呆着,头微垂,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刘美人来莲凤阁是要见本宫,还是来抢地方?”『吟』醉一手拿着玉笛,轻轻敲击着手心,淡淡的问道。
“臣妾不敢。”刘美人忙回了一句,才又娓娓道:“臣妾不才,不像姐妹们那般多艺,只是素来喜欢画两笔。见玉湖的荷花开得好,便想着若能画下来也不枉它们盛放一回,那美也能留得长久些。又见长公主和五公主也再次作画,欣喜之下便前来讨教一番,惊扰了长公主,还请长公主恕罪。”刘美人仍旧屈着膝,说话还很流畅平稳,看来身体素质不错。
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看得出来这位刘美人也是个聪明人,不过,『吟』醉没兴趣。
“莹儿画好了吗?”『吟』醉不再理会刘美人,看了看绯月流莹的涂鸦,上面零零碎碎的画了几朵荷花,花瓣比例有些失调,线条不够流畅,不过,对于一个六岁的初学者来说,也算不错了。
有外人在,绯月流莹没有往日活泼,规规矩矩的点头,皱着眉头道:“好了,不过画的不好。”
『吟』醉微笑:“今日天晚了,明日我再教你画荷花可好?”
绯月流莹一下子高兴起来,笑道:“好,小皇姑最好了。”
『吟』醉起身,牵起绯月流莹的手,向石桥上走去,却是理都没理仍在行着礼的刘美人。
绯月流莹偷偷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刘美人,她人小,一抬头刚好能看到刘美人的脸,那狰狞的表情吓了她一跳,猛然握紧了『吟』醉的手,想说的话也没说出来,心有余悸的沉默着跟着『吟』醉走了。
『吟』醉一走,刘美人就站直了,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气恼得一把夺过宫女手里的纸笔全部扔进了湖里,大大小小的画笔飞散出去,有些刚好砸在盛开的荷花上,把那高傲的花儿砸得狼狈起来。
“哟,这不是刘姐姐吗?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啊,可怜那娇花,白白生了一副好模样,只经不起砸,刘姐姐这样,算不算是辣手摧花呢?”
女子的娇笑声声清脆,到了刘美人耳中便是讽刺和嘲笑,阴沉着脸『色』看去,石桥上走来几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一个个掩着唇,笑得开怀,只是那眼睛里却是赤果果的鄙夷和不屑。
“方才还看到长公主和五公主在这里作画呢,怎么这下只剩下刘姐姐一个了呢?”一个蓝衫美人假装惊讶的左右看了看,再嘲弄的看向气得脸『色』发青的刘美人故意问道:“长公主去哪儿了?不会是刘姐姐的画技太好,把长公主小人儿家都吓跑了呢?”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一串娇笑。
刘美人冷哼一声,脸『色』仍然不好看,却平静了许多,冷冷的扫视一眼这群看她热闹的人,目光从各人宫女手中的乐器上掠过,冷笑道:“五十步笑百步!想让长公主垂青,也要有张才人的运气才行,今日白忙一场,众位姐妹们也辛苦了,不如各自回去好好休整,也好谋划谋划下一次的‘偶遇’!”
说完,不看众人的脸『色』,撞开两个挡路的宫妃,挺胸抬背的走了。
“哎呦,你——”两个被撞的女人捂着肩膀气恼的看着她,见她头也不回,目光一下子阴狠起来。
众女被刘美人说了那么一通,也没了嘲笑别人的心思,各自对视一眼,目光相触激起一串电闪雷鸣,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亲厚,道个别纷纷散开了。竖日一早,张才人再次抱着琴前来造访,自言已经练好了胆子,愿意再为长公主奏琴。
『吟』醉颔首轻笑,还算是个聪明人,也不枉她从那么多人中选中了她。
栖梧宫里仍旧重复着昨日的事,只是张才人比之昨日乖顺了许多,开始认真起来,弹琴前还特意焚了香净了手。
用心弹出的曲子就是不一样,琴声方才响起两三声,环境就安静了下来,殿内做事的宫女们轻手轻脚的,不发出一点声音,就怕惊扰了这般美妙的琴声。
琴音袅袅,如诉如慕,如丝如缕。
一曲结束,张才人抬眸看了看『吟』醉,『吟』醉似乎并没有发现琴声停了,目光浅浅放在书本上,间或轻轻翻动一页,轻柔优雅,不发一点声音。
张才人咬了咬下唇,手指一动,又开始了下一曲。
在弹到第三曲的时候,有小宫女突然来报,闵良人求见。
张才人闻言,手微微抖了一下,琴声自然也跟着抖了一下,『吟』醉轻轻看过来,明明是平静又澄澈的目光,张才人却是心里一惊,她竟生生从那目光中看到了冷酷的不满。
好在张才人素有急智,反应较快,立即稳定了心神,专注的弹奏起来。
『吟』醉淡淡的移开了目光,又回到了书本上,淡淡道:“不见。”
小宫女得令,屈了屈膝,出去复命。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仍旧站在门外,恭敬道:“启禀公主,李贵人求见。”
这次张才人淡定了许多,只是看了一眼『吟』醉。
『吟』醉目光却停留在书上,淡淡道:“不见。”
等小宫女再来报曲宝林和安容华联袂求见的时候,张才人已经彻底安心了,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心安之余,又有些好笑起来,出了一个她不过是个意外,后宫那些人倒都的打起这位长公主的主意来,却不知道,这位长公主哪里是那么轻易能容人利用的。
想到这里,张才人心又是重重一跳,那一日,她之所以会到湖边去弹琴,是因为在收到那张曲谱的同时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的信息就是那个时间皇上会出现在湖边。
可是,那日,皇上是和长公主一起的,而整个后宫有能力左右皇上心情的就只有这位长公主,那么那曲子和字条……
张才人心惊的看向『吟』醉,一个精致的如同水晶娃娃般的女童,任谁看上去都是可爱而无害的,可是,天知道,那小小的身体里藏着多少的让人震惊的心计!
突然间想通了的张才人,可谓是真心臣服了。
平常人家五岁的小孩子能做什么?恐怕还在为了几块好吃的糕点争吵,或者是为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在打架。可是这位主儿,已经能够当场成诗,从容退敌了。她一个小小的才人,身份是不够参加那夜的晚宴的,但是听人叙述便能想象到这孩子是如何的从容淡定,睿智无双了。
之前的她是被蒙了心神,才会忘记了那些。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体验这位长公主的手段了,她亦不想知道长公主的目的是什么,后宫之人的关系,无非就是利用与被利用。若是她乖乖听话便能在达到长公主目的的同时也能达到她的目的,岂不是两全其美!
『吟』醉虽然一直的看书,却没有错过这优美的琴声,琴中的变化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听着这越来越轻快的琴曲,『吟』醉勾了勾唇,张才人想必是想通了什么,不过,到底想通了什么呢?
“公主,五公主来了。”
虽然绯月流莹来不需要通报,但是栖梧宫从大门到朝阳殿都有专人传递消息,不管谁来了,都会提前禀报,绝不会出现让主子措不及防的情况。
“小皇姑,外面有一个尤才人托我给小皇姑拿来一本笛谱。”绯月流莹蹦蹦跳跳的进来,叽叽喳喳的把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给了『吟』醉。
『吟』醉接过笛谱,没有翻开,水眸移向张才人,道:“尤才人,可是张才人院子里的?”
宫里妃以下品级的人是没有单独的宫殿的,一般都是三五个人住一个院子,才人是九品,分到的是五人院。
而这个尤才人,恰巧是和张才人一个院子里的。
张才人停了琴声,垂首敛眉道:“是。”
『吟』醉微微一笑,对传话的小宫女道:“看看尤才人还在不在,若还在,就请她进来。”
张才人蹙眉不解,她并不认为『吟』醉费了功夫把她选出来,又会轻易的放弃她,但是,为什么对这个尤才人?
只是为了一本笛谱?
怎么可能!
“小皇姑,今日教莹儿画什么?”绯月流莹已经麻利的打开了画夹,握着『吟』醉给她准备的碳笔,开心道:“我昨日回去把我画的画给母妃看了,母妃很高兴夸我画的好呢,让我跟小皇姑好好学。”
『吟』醉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道:“莹儿去廊上画小白,小黑和小灰去吧。”
小白,小黑和小灰是那三只鸟的名字,绯月流莹取的,曾被小白和小黑强烈的反对过,只是,反对无效,这名字得到了栖梧宫上下的一致认可。
绯月流莹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隔着窗户看了看那三只鸟,特别是会说话的某两只。
“调皮,五公主调皮……”绯月流莹的目光太诡异,感觉灵敏的某两只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拍打着翅膀高声喊起来,原本似乎是警告绯月流莹不要调皮的意思,可是太复杂的话,它们不会说,所以吐出来的仍旧是这一句。
绯月流莹高兴,也不计较两只鸟的无礼了,指挥着宫女们收拾好东西,就冲到廊上去了,她今天要好好的给某两只点颜『色』看看!
廊上热闹闹的展开人鸟大战的时候,那位尤才人已经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进了朝阳殿。
尤才人,果然人如其名,是个尤物,容貌不见得有多出『色』,只是年纪不大,却生了一副好身材,袅娜多姿,韵味风流,偏偏眉目间还透着几分少女的青涩,用前世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宅男女神。
『吟』醉突然有些想笑,原来绯月暝夜后宫是如此的瑰丽多姿,难为他竟然不动心。
“臣妾见过长公主,长公主金安。”尤才人屈膝行礼,一折三波,身体的好曲线怎么都遮不住,声音亦参杂着七分妩媚三分娇羞,便是不好『色』的男人,也能被她勾起欲望来。
不过可惜,绯月暝夜貌似喜欢偏清丽风的。
“尤才人不必多礼。”『吟』醉微微颔首,道:“看座。”
今日当值的大宫女是鸣『露』,鸣『露』天生一张笑脸,便是不笑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意,很是可爱讨喜,对人也更显热情。
“尤才人请坐。”
鸣『露』笑眯眯的亲自搬了凳子给尤才人,尤才人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是那感觉怎么说呢?鸣『露』自己想了想只给了一个字,假!
尤才人道谢落座,『吟』醉拿起刚翻了两页的笛谱道:“多谢尤才人送本宫的笛谱。”
尤才人弯唇一笑,道:“那是臣妾父亲早年收藏的孤本,臣妾听说长公主在学吹笛,便拿来给长公主,不成敬意,长公主莫弃。”
孤本啊,为了讨好她,还真是下大本钱了呢。
“这么说,尤才人也是擅笛的?”『吟』醉轻笑道。
“略通一二。”尤才人虽说的谦虚,眉目间却一派自信。
『吟』醉想了想道:“张才人擅琴,尤才人擅笛,不知二位谁的技艺更高超些呢?”
二人同时一惊,匆匆对视了一眼,其中火花自不必多说。
“皇兄吹笛也很好的,前日还与张才人合奏一曲。”『吟』醉微微顿了顿,看到尤才人面『色』上闪过一抹阴霾,才继续道:“本宫很喜欢琴笛合奏,不如二位也合奏一曲给本宫听听?”
尤才人闻言一喜,只当『吟』醉是个喜欢音乐的小孩子,若她的笛音能压过张才人的琴声,自然能得长公主青睐,那么,能每日来栖梧宫的就是她了,以她的姿『色』,皇上见了得宠还不是指日可待!
“臣妾自当竭力,惟愿博长公主一笑。”说着,尤才人带有几分挑衅的看向张才人,挑眉笑道:“不知张才人常弹什么曲子?”
张才人与尤才人不是一路风格,虽然住一个院子,却是相互看不大顺眼的,只是平日里没什么大冲突,还算相安无事。
面对尤才人的挑衅,张才人心中冷笑,面容却带几分温婉,柔声道:“妹妹不才,说得上的几个曲子还都弹得来,只不知姐姐会哪一曲了。”
尤才人面上笑容一僵,心里已经被激起了怒火,张才人这话分明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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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万更哦o(n_n)o~
话说,首订啊今天是,某醉一直紧张紧张的,现在某醉已经能够预见某醉大晚上不睡,趴电脑前盯着等结果的没出息样了,泪奔~o(>_
呼呼,闲话某醉不多说了,接下来就只看妞儿们了!妞儿们听见了吗?某醉仰头向天大吼了一声:给力啊,妞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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