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越怕什么偏偏越来什么,那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从水纹里冒出来后,竟很自然的瞅了我一眼,并“嗯”了一声。就这一眼,当时我就有一种几近虚脱的感觉,然后整个人一下子感到无比的轻松,并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
恍惚中,我看到胖子激头白脸的冲我嚷着什么,但我听不清,似乎也懒得听,只想跟着那个家伙走。
突然,我感到有人在我的天灵盖上重重一击,并感到一股热流一直淌到肚子里,而后肚子里猛地冒出一股火苗,烧得我五脏六腑疼痛不已,我一声惨叫,一下子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大口的喘粗气。
“老崔,你这是干啥?他是我徒弟,你勾魂勾上瘾了是吧?”我看到黎叔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冲那家伙发火。
“黎头儿,俺这也是习惯成自然嘛,那小子一身阴气,我还以为是清魂(新死的鬼魂)呢。黎头,时辰到了,你再不走,兄弟我很难办的。”那家伙说话的声音嘶嘶拉拉的,怎么听怎么像电流声。
“师傅,我咋地了?”我惊魂未定,知道自己刚才那状态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位是崔执事,是专门负责勾魂的红差。不懂?就是专门负责勾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的魂。刚才,你就差点被他把魂勾去。”黎叔余怒未息的瞪了那崔执事一眼。
“幸亏师傅及时出手,往你脑袋上一蹲,就跟坐马桶似的,咔咔一整,你就活过来了。”
胖子赶紧宣传黎叔的身手。
“别他妈在那丢人现眼,还咔咔的,我拉稀啊?那叫五雷油池火符咒,没事多看看书。?黎叔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回头又斥搭那崔执事,“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身上这味儿,熏死……鬼了。”
那崔执事一脸委屈:“黎头儿,咱们一向得走黄泉路,可现在这城市里面哪儿有水井啊,我只好从下水道里上来了。”
“扑哧”,死胖子看不出眉眼高低,一听那位爷居然是从下水道逆流而上,一时失态,竟然还乐出声来,这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那崔执事扭头看了胖子一眼,胖子赶紧双手插兜、仰脸朝天哼哼“想要问问你敢不敢,想你说过那样的爱我”,装没事人。
“你敢死,我就敢埋。”那崔执事一声冷笑,笑得我脚后跟都发麻。我知道,这个,他真办得到。
“好了,时辰到了,为师得走了。”黎叔看了我和胖子一眼,我竟然浑身一颤,黎叔眼里流露出的那种不舍与担心,使我一下子想起了每年开学时,父亲在站台送我时的眼神。
我的眼角湿润了。死老神棍,你煽什么情啊,不知道我不禁撩扯吗?
在模糊的视线中,黎叔和崔执事飘入地板上的水纹中,身影越来越透明。
“师傅,我咋联系你啊。”我猛然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带着浓重的鼻音追问到。
“用那块手表,把时针分针都调到零时,如果手表下面的红灯亮,我就会出来见你们。”黎叔的声音渐行渐远,就像空谷回音一样。
“黎叔,走了?”胖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我。
“走了呗。”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靠,地板上还真有一股子下水道的酸臭味。
“哎,哥们见了这么多年鬼了,属今晚最刺激,我擦,又是女鬼又是鬼差的,哥们还混了一职称,混元派72代传人,这哪儿说理去,凯子?”胖子在那摇头晃脑,一副手握爽歪歪、心中自然嗨的吊样。
看着胖子在那自娱自乐的德行,我一下子想起了刚才他差点掐死我的旧账,虽说那时他被女鬼上身,属于无行为能力人,可是,他他妈好歹也得算是作案工具吧。不能便宜了这孙子。